“洗耳恭聽。”我比了個“請”的手勢。

“故事的主角是一個患有先天性心髒病的國中女孩,她打網球的原因很簡單——鍛煉身體。剛開始比賽輸多贏少,漸漸輸贏各占一半,再後來同齡人裏已經鮮有能戰勝她的。於是,鮮花掌聲紛至遝來,她先被人們冠以‘天才’之名,接著校網球隊找上門,邀請她加入,目標是奪得當年關東大賽冠軍。不過無人知曉,由於她的疾病,她從未——也不敢——拚盡全力打一場比賽。”入江頓了頓,補充道:“網球隊的誌向現在聽起來不那麼熱血沸騰,但之前解釋過,我上國中那會兒還沒有全國大賽一說,‘關東大賽冠軍’是那時每支校網球隊的奮鬥目標。”

我點頭表示理解。事實上,對現在很多校隊而言,贏得地區大賽也不是件容易事。

“就跟任何一部熱血動漫一樣,她所在的學校一路磕磕絆絆,打敗無數強敵,最終步入關東決賽——終點前的最後一場戰役,對手是衛冕冠軍立海大附中,國中網球屆的王者,一路以3-0橫掃對手們輕鬆晉級。我們的主角被安排在單打二號。她上場時,大比分1-2落後,對手學校的賽點,因而她這一戰至關重要。”

自己的學校作為大boss讓我不太適應。說起來,這情節走向怎麼這麼眼熟?

入江沒有繼續,卻笑眯眯地反問我:“你猜猜,故事的結局是什麼?”

故事的結局……

【75-77。這便是故事的結局。】關東決賽那日月野遙發給我的短信曆曆在目。我當初不明所以,直到十六夜前輩與廣末璃子的比賽結束——當然,我至今想不通月野遙如何做到未卜先知。盡管開場1-4落後,但如我所料,十六夜在逆境中爆發出超乎常人的力量,連追三局,自此,戰局膠著,雙方你來我往,將比賽拖至搶七。最後,十六夜以77-75艱難取勝,立海大附中女網隊3-1戰勝冰帝,成功衛冕關東大賽冠軍。我是那天隊伍裏唯一的失敗者。入江奏多想暗示這場比賽?可他不是在比分6-5時便起身離開?

“主角輸了?”我試探性開口。

入江笑意更深:“你知道她為什麼輸嗎?”

全場比賽結束,十六夜前輩癱倒在地一動不動,握球拍的右手不自覺抽搐。我衝進賽場扶起她,聽她喃喃低語道:“她是故意的。”話音裏塞滿了不甘和憤怒。我那時下意識看向廣末璃子,她站在網前,臉上毫無血色,顯然也不怎麼好受,眉眼低垂,不知在想什麼。最後一球,十六夜放短球,廣末上網,球蹭到她的拍麵卻沒過網——正常的失誤,正常得有些不正常了,對於她倆近乎堵上性命的對決狀態而言,不該出現這種失誤。

賭上性命?原來這個詞我已經用得無比熟練了啊!深入了解“惡魔化”這種異常狀態後我發現,短時間大幅度提升人體機能並非其唯一作用,它真正的恐怖之處在於,使求勝欲侵蝕一部分理智,誘使選手利用獸性“撕碎”對手。引導便是通過一係列手段增強對象潛意識裏的求勝欲。潛在欲望越強,開啟“惡魔化”狀態時理智被侵蝕得就越多,從而愈發“不顧一切”,甚至必要時豁出生命。十六夜目前作為一個相對完善的成品,麵對與廣末璃子1-4的逆風局,必然展現出強大到失控的精神力。她自己也好,立海大網球部也罷,皆樂見其成。然而,這世上總存在和我一樣愚蠢的善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