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增加了我額外的工作,可是吳婷婷也是個爽利之人,這段時間看我和她女兒小小相處得還不錯,直接就付給我高於市麵行情的家教費用。我牢記王純的囑托不敢收錢,可是卻由不得她強勢的領導氣派:“莫老師,我跟你說,現在擔心的不是付不起錢,而是找不到放心的人,王純介紹你這麼好的老師來,又是她的同學,我高興還來不及呢,這個費用你是一定收下的。”
於是乎我就心安理得地掙起了這份外快,我來到這個名叫“蘭心苑”的高檔小區,這裏的綠化非常漂亮,還有遊泳池和網球場。
空蕩蕩的肚子好不失落,路過值班室時我都能聞著保安的飯盒裏飄來的炒肉片的味道,正在咽口水,突然驚喜地想起包裏還有幾塊餅幹,這會兒趁著等電梯的空隙,我趕緊掏出來撕了包裝袋就往嘴裏塞。
我一邊大嚼特嚼,一邊伸手按了電梯,電梯門正要關上,不知從哪兒閃進來個高個子,衝進來後不自覺地一揚眉還噓了口氣,穿著貼身西服的他卻斜挎著個休閑帆布包,奇怪的是整體感覺卻毫不違和,反倒讓這個人顯得年輕,猜不出實際年齡。他的手向按鍵剛伸出一半就收了回去,向我望了一眼。
“難道也是到17樓?”電梯裏隻有我們倆,他不按鍵,恐怕就隻能是和我到一樣的樓層,我心裏想著,嘴裏兀自還在大嚼餅幹,癟癟的肚子已經讓我顧不上自己的形象了,電梯狹小的空間裏我“嚓嚓嚓”的咀嚼聲回響得格外清脆。
這是高速電梯,一會兒功夫就到了。出了電梯,我向右走,兩梯兩戶,每層隻有兩家人,不會他也要往右吧?可他偏偏就跟了過來,我站在吳婷婷家門口停下來,轉身遲疑地問:“你,也到17樓2號?”
他倒是很肯定地回答:“嗯,是啊,看來你也是去吳婷婷家?”
連主人家的名字也說得這麼清楚,看來他的確是吳婷婷的客人了。一下子我倒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了,趕緊解釋:“哦,我是來給小小上課的。”
難道是小小的爸爸?我不由得仔細看了他兩眼,他的皮膚是男性少有的白皙和細膩,眉眼清朗開闊,看上去瀟灑中帶著隨意,那比尋常西服更修身更貼合的設計勾勒出他還有明顯的腰線,腰以下的腿更是又長又直,個子高得需要我抬頭仰視,過道上的燈光不是太強,大致看得出他瘦削的臉和短短的頭發都打理得很幹淨,不過他怎麼看都比職業女性吳婷婷顯得年輕。小小的爸爸在外地工作,我來了這兩個多月,一直沒見過他。一時間,我覺得更加不自在了。
“哦,你好!”相比我的局促,他顯得相當的自然,他也禮節性地介紹了自己:“我是吳婷婷的朋友,她的電腦出了點問題,又急著用,就請我來幫她看看。”
聽他這麼說,我不知怎麼的會暗暗籲口氣,這時候又換了種心情地瞟過他的臉,這一瞥突然有一種恍惚而奇怪的感覺,好像曾經在什麼地方曾經見過這人似的,這個念頭一起,我在心裏狠狠地啐了自己,我可從來不信什麼“一見如故”的神話,賈寶玉見到林黛玉說“這個妹妹我曾見過的”,當真也隻是小說裏才有的情節吧。我承認,他長得挺好看,可是這“似曾相識”似乎也來得太莫名其妙了。
沒什麼好說的了,我轉身準備按門鈴,他叫住我:“那個……”他伸手想指什麼,猶豫了一下彎回手臂指向自己的嘴角。
“嗯?”我沒明白他的意思。
他的眼裏閃過一絲笑意,然後從他的手提包裏掏出一包紙巾,抽出一張遞給我。
我皺眉,他見我沒伸手接,把紙巾放在自己的嘴邊空抹了兩下,做的是個擦嘴的動作。
這個動作就像在無形中打了我的臉一巴掌,讓我麵上一下子火辣辣地燒紅起來,想起剛才不顧形象地大嚼餅幹,現在我正帶著滿嘴的餅幹屑站在一個陌生男人麵前,更尷尬的是我還不得不接過他遞來的紙巾。我強裝鎮靜地衝他咧了下嘴,擠出個笑容掩飾自己的尷尬,趕緊轉身擦嘴,再迫不及待地按響門鈴。
開門的是保姆何阿姨,吳婷婷還沒回來,她總是很忙,我也很少遇到她。
何阿姨在這裏呆的時間很長了,儼然有半個主人的樣子:“莫老師,小小正在屋裏做作業呢。我給你倒杯水去。”一側身她看見我身後的男子:“你是小王嗎?婷婷剛打電話來說要過來的就是你吧?她的電腦在那邊的書房裏……”
顧不上許多,我往小小的房間裏衝,今天可真夠丟臉的,得趕緊擺脫這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