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隻是此處隻能算是一個死龍脈,因為龍脈必須得水麵活,所謂水能生氣,氣能納風,風水二字即是如此,也就是堪輿講究藏風納水、砂活水麗。關鍵在一個水字,一處再好的穴位若無麗水相潤,也不過是處枯穴。
但我轉念一想,隻覺眼前的景象已今非昔比,如果我猜的不錯,當初人家點穴之際,此處肯定為藏風納水的寶地,隻是時過境遷,有道是風水輪流,昔日的龍脈也變成死穴。
遠遠的看著是圓圓的土包,可走近了卻是一座高高的圓形土山,聶敬和來到山下,便把背包放到一塊大石頭上,然後手托起羅盤,看看走走,嘴中似乎叨念著什麼!
我知道,這家夥一定在找墓葬鑿洞地點,他走一處便用石頭做好記號,而鄭群和華子等幾個人,拿出洛陽鏟和探針等物,在聶敬和做出的記號處,吭吭嚓嚓地幹起活來。
對於他們的活計,我是既插不上手,也不知怎麼幹,說到底我對這種土鼠的下九流行檔,確實有些鄙視,可能是聶敬和明白我的心思,所以到了這裏,他連喊都沒喊我,隻帶著手下自己動起手來。
我坐在岩石上喝了口水,隨即看到遠處山坡上有一座傾斜的白色塔影。我心裏一震,這種塔迥異於我所見過的一些六角形、八角形的多層磚塔。而是一種佛教密宗的伏魔塔,外形和北京頤和園的白塔極為相似,塔尖上的九個環形相輪,在陽光下閃動銅綠斑瀾的色澤。
有塔必有寺,我把背包放到岩石上,隻斜挎了幹爹那個裝著法器的青布香袋,提著那柄用布卷的銅錢劍,直向那座白塔走去。
我之所以對那座白塔感興趣,其實真正目的是想給這群人找一個好的宿營之地。一般寶塔分為兩種,一種前輩高僧的葬骨之地,有舍利佛骨藏在其中。一種是鎮壓邪魔之物,也有佛法物寶器。
人在此下居住,會得百靈辟護,諸邪莫侵的,要是其間有間房子居住,那自然勝過擠在尼龍帳篷裏。
隻是等我走到那座傾斜的白塔下,我不禁有些喪氣,在這片沒人的蒿草之中,除了塔是站著的,幾乎所有的建築都變成一堆瓦礫。
朱紅色的斷柱,藏青的瓦片,一些五顏六色的布條毛發,夾在磚瓦中,讓人看著有不盡的荒涼。
繞過大殿房基,後院的一些斷壁殘垣還兀自佇立在蒿草這中,這些歪歪斜斜磚石的灰牆,比前邊的要好一些,大體上還能看出舊日香火旺盛時的模樣。
就在院子的西牆下,幾株碧綠長針馬尾鬆,十分蔥鬱地籠著一叢一人多高野草,此時正是冬季,四外的荒草都一色灰白,唯獨這叢草卻枯黃中透著些許微綠。我好奇的走了過去,卻見蒿草之中,一眼三尺有餘的古井,被青條石圍砌著,低頭向下望去,但見清洌井水中,清晰的映出我的模樣。
就在井旁的鬆蔭裏,橫倒一塊青色石碑,上麵刻著兩個行楷大書“龍泉”。
奶奶的!看來今天的飲水問題是解決了,隻是——隻是我的水壺在背包裏沒有帶來。
我想著回身又沿著荒草院落向東走去,想從東麵繞過大殿的房基到山下。誰知就在大殿房基東側,竟還有一處小跨院,院牆已經坍塌,隻剩兩間孤零零的小矮房在蒿草裏,房頂上麵蓋著一張白色的塑料布,為防山風四角用磚頭壓著。
嗬嗬!難道這間小屋中有人居住,不然不會把這間小屋弄這麼好的。
我走到屋前,卻發現一紅一黑兩塊橫倒在屋門口的地上,我扶著門牆向裏麵探頭看了看,空落落的屋中,擺著三口黑漆大棺材,可能由於房頂漏雨,棺材的大蓋上已漆皮兒剝落,滿是塵土裂紋,棺頭用金粉填著壽字。
在門口一帶,有一堆柴草灰,旁邊丟著兩個酒瓶,一些細碎雞骨、豬骨裏混著不少煙頭。貼牆的地上厚厚地鋪著一堆幹草,上麵淩亂地扔著三個北包與睡袋。
我猛然想起,曾經聽鄭群和華子講過,他和他們的掌做邢猛子來到過這裏,在山坡破廟處的一間小屋裏過夜,這間小屋中就有幾口棺材,大半夜看到一群形形色色的鬼魂,趁著朦朦月色去跳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