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傾訴(2 / 3)

震顫的憂傷……那麼熟悉的痛苦,諸葛未艾淚眼朦朧的看著對麵那個年輕人平靜的臉龐。

所以他在誌願者活動結束時沒有走,他留下來,陪著他的姑娘,一時大家都沉默了,所有的安慰都顯得虛偽和蒼白,唯有沉默了,薑有為用力的拍打著吳大偉的肩膀,趙大有又遞過去一顆煙。

吳大偉小心的揣起皮夾子,像揣起稀世的珍寶,他笑了笑說:“四年了,還是第一次和別人講,以前根本不能講的,就藏著的,不能碰不能說的。”他蒼白的手掌捂著自己的左胸。

諸葛未艾明白那種感覺,那種隻有自己才能體會的撕心裂肺般的疼痛怎麼會示人呢?隻有自己痛著自己知道,又或者很傻的希望不提就當沒發生,就當走了的親愛的人是去遠遊了吧,不能碰不能說啊!

章蜜兒已經哭得稀裏嘩啦,諸葛芳華摟著她的肩膀安慰著她。

夜已經深了,篝火漸漸勢微,雨卻大了,急急地雨絲唰唰的打下來,這個傷感的夜晚,仿佛注定要發生些什麼,大家和大偉互道了晚安,各自休息。

諸葛未艾她們三個睡一個帳篷,羽絨睡袋抵禦了雨夜的淒冷,諸葛芳華和章蜜兒很快進入了夢鄉,但是諸葛未艾睡不著,翻來覆去幾次後,她怕吵醒姑姑和蜜兒,就鑽出帳篷,坐到快熄了的火堆旁,又添了一把柴火,那火就又漸漸的歡騰起來,諸葛未艾給自己添了半碗茶,就看著那忽高忽低的金紅的火苗亂舞,呆呆的,不知道什麼時候薑有為坐到身邊,歪著頭看著她。

“睡不著啊?”薑有為問著她,把一件夾克衫披在她的肩上。

“睡不著。”諸葛未艾上身趴在膝蓋上,用一根小棍子輕輕撥弄著火堆,那火苗明明暗暗的閃耀著。

“有心事,給我說說吧。”薑有為邊說邊點了一顆煙。

“幹嘛?你以為我是因為失戀啊?要安慰我?”諸葛未艾抬起頭來半是玩笑半是挑釁的看著薑有為。

“不,不,這個嘛,你這麼明白的人,不用安慰。”薑有為哈哈一樂。

“這還差不多,算你了解我。”諸葛未艾笑了笑,但那笑容在薑有為看來是如此的牽強,那一雙清澈的眸子裏滿是憂傷。

“我是聽吳大偉說嘉辰,我想到我爸媽。”諸葛未艾緊了緊披在肩上的夾克,又恢複了上身趴在膝蓋上的姿勢,繼續用小棍撥弄火堆。

“能問嗎?你爸媽是怎麼出車禍的?”薑有為問著,腦海裏是諸葛未艾宿舍的牆上那一對笑的甜蜜的中年夫妻。

“我爸送我媽上班,大霧,被追尾後撞進一輛大掛車的車底……”諸葛未艾輕輕地說著,心裏湧動著傾訴的欲望。

爸媽走了三年了,她何嚐不是“不能碰,不能說”的,今天伴著這綿綿的細雨在這異鄉在這個莫名的感覺安全溫暖的男人麵前,就說一說吧,說說在生死的關頭,爸爸怎樣向右猛打方向希望副駕駛上的媽媽可以避開衝撞,說一說那被擠扁的車裏,那緊緊相牽的兩隻手:已經沒了呼吸的爸爸的右手和深度昏迷的媽媽的左手……

諸葛未艾一直納悶,爸爸媽媽怎麼那麼要好?那麼恩愛?媽媽顯然都被爸爸慣壞了,四十多歲的人了,還會像個小女孩一樣那麼任性的撒嬌,爸爸還會像哄她一樣去哄媽媽,一直到媽媽破涕為笑,爸爸常說自己兩個女兒,大女兒是媽媽是大丫頭,小女兒才是她是二丫頭,為這個諸葛未艾小時候常常會吃醋,會生氣,怎麼可以這樣,媽媽分享爸爸對她這個女兒的愛,媽媽就常拿這個取笑她,母女倆個就爭辯起來,吵作一團,然後爸爸來做和事佬,講一個笑話,一家三個又笑作一團……上了大學,她常聽同學說父母吵架,甚而有家暴,她很不理解,把爸爸媽媽的故事講給她們聽,她們都驚呼是童話啊,諸葛未艾就覺得很幸福,然而幸福總是很脆弱,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就葬送了這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