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大叔說完了故事的時候,我們也剛好到了住宿的酒店,我和默橙把睡得東倒西歪的豬頭們一一叫醒,臨下車的時候,司機大叔忽然叫住我,我們不解地回過頭看著司機大叔,司機大叔琢磨了一陣子,最後隻是簡單地說如果有需要就給他電話,他這幾天不接單,隨時都能來接我們。
我們禮貌地朝著司機大叔鞠了個躬,道了聲謝就轉頭進了酒店,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司機大叔關上車門時落寞的身影很是觸動我的心跳,司機大叔一定很久沒有和別人說過這麼多心裏話了吧,難得一遇可以說出心聲的人,或許這就是不舍。
剛進電梯,默橙就搶在白秋之前把我拉到角落裏,然後嫌棄地擺擺手讓白秋走遠一點,我尷尬地幹笑兩聲,示意白秋聽話,見白秋很不爽地翻了個白眼然後走到電梯門前以後,默橙小小聲地在我耳邊問道:“歲歲,那個司機大叔後來發生了什麼,你怎麼就不讓他說下去了啊?”。
我嘖了一聲,說:“那好歹是司機大叔的隱私,你問那麼多幹什麼嘛。”。
“那你都知道了還算什麼隱私?”默橙噘著嘴埋怨地看著我,我搖搖頭不告訴她,她又死乞白賴地拉著我的胳膊,撒著嬌說:“哎呀你就告訴我啦,司機大叔都沒說不能讓你守口如瓶,是你自己不讓她說的耶。”。
“這是個悲劇,聽來對你有什麼好處?”我淡漠地看了默橙一眼,她也剛從陸以衡的事情裏打起精神,我可不想再告訴她什麼悲劇的故事吊起她的悲觀情緒,好不容易從陰影裏走出來,總不能再讓她看見了陰天就又躲回陰影裏。但是默橙像是鐵了心似的想要知道後續的劇情,她從電梯到房間一直撒嬌地拉著我的手臂,黏膩得可怕,軟磨硬泡十幾分鍾,我實在是被她折騰得沒脾氣了。
我坐在二十三樓房間的陽台,默橙緊跟著過來,順手把陽台的落地玻璃門給關上,就像是怕我隨時逃跑似的,我長歎了一口氣,看著她堅定不移的眼神,忽然覺得她並不完全是因為好奇心而追問,我掙紮了最後一次機會,她還是依舊不依不饒,我長籲短歎道:“我不告訴你,是因為司機大叔的經曆並不順暢,盡管你我聽到的相識相知很甜蜜,後來的發展都很出乎預料,你確定你知道這是一個悲劇了你還要聽?”。
默橙篤定地點了點頭,我無奈地翻了個白眼,說:“那好吧,其實司機大叔婚後有一個女兒,據他所說,如果沒有那場意外,他女兒和我們現在差不多也是同齡。”。
“意外?”默橙挑了挑眉頭,我點點頭,解釋說:“司機大叔說,他和他妻子婚後在廣州工作,後來因為她妻女的夢想,所以決定來到這座城市定居,但是剛來到這裏沒多久,他的妻女就在車禍中離世了。”。
我看見默橙很明顯地愣了片刻,深知生離死別對於現在的默橙來說就是一個敏感點,但既然話已說到這個份兒上,默橙也這麼堅定地想要知道,我也不去掩飾什麼,我輕歎了一聲,轉眼望向陽台外的夜景,燈紅酒綠的世界渲染了整片夜空,稍稍遮掩了星空的美妙,隻剩下點點倔強的星芒微露,還有蒼涼冰冷的月色在撫慰這個漸漸進入睡眠的世界。
夜風在高處吹得比往常都要寒涼,我不自覺地摩擦著發涼的手臂,從休閑椅上起身走到欄杆前,細細地觀望著這一片難得的萬家燈火,身後的默橙沉默了許久,忽然開口,沉聲問道:“你就是因為這個,所以才不打算讓司機大叔說的?”。
我沒有回頭,隻是喂喂頷首看著十五的月亮既圓又亮,萬裏無雲,映照著它的萬丈荒涼,嘴唇發幹,我猶豫地抿了抿嘴唇,說:“我知道陸以衡的死讓你很難過,我也很能理解你的心情,所以我不想讓你再去讀取別人的種種淒慘,你好不容易打起精神了,我不想再把你推回原點自怨自艾。”。
默橙沒有說話,我頓了頓,又說:“司機大叔和我們素未謀麵,彼此之間隻是雇傭關係,我們出錢他幹活,他的事情對我們來說本來就不是談資,更遑論讓他回憶起傷心的往事來當作我們可憐他的資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