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樓一行過後,我們回到酒店裏,夜色蒼涼,沒有光汙染的郊外能夠看見星河遍野,璀璨的星空鋪滿了整道暗沉的夜幕,光暗結合,讓星芒更是耀眼奪目。我們一行人坐在來時的司機大叔的車上,這裏的氣溫並不低,夜間的風也不涼,反而帶著絲絲宛若初春的氣息,暖和了一些。
我不再去選擇司機大叔旁邊的副駕駛座,而是坐在了最後一排位置的裏頭,靠著窗,吹著風,就像是古代鬱鬱不得誌的詩人,仿若下一刻就能夠說出流芳百世的千古名句,然而我憋了一路都說不出一個字,默橙安靜地坐在我身旁的位置熟睡著,緊閉的雙眼因為嚎啕大哭而顯得格外紅腫,眼線和眼影也都暈得有一點花了,乍一看倒沒有什麼,定睛看去才察覺什麼叫做狼狽不堪。
她累了,所以睡得很沉,一如坐在我前麵座位的莊繁,她靠在安誌朗的肩膀上像是孩子一樣睡著了,本就不該讓莊繁知道的事情現如今讓她知道得一清二楚,換做是隨便一個人都很難在短時間裏接受這麼龐然的信息量,更何況是我們之間心地最軟最善良的莊繁,說出口的話就好比撥出去的水,既然莊繁已經知道,我們也隻能看一步走一步了。
我支棱著下巴看著窗外空曠的公路,兩旁整齊地栽種著綠蔭植被,密密麻麻的枝椏蓋住了放眼望去的視野,路燈總是一晃而過,什麼都看不清,倒是讓頭疼得要緊,我暗自輕歎了一聲,緩緩閉目養神起來。
不知道是因為玩得累了還是其他原因,一路上,我們都安安靜靜地睡著,車廂裏忐忑地晃動就像是兒時的搖籃,輕輕一晃便起了困意,看著身邊的人睡得香甜,我反倒是困意一掃而空,輾轉來去都睡不著,煩悶地嘖了一聲,目光忽然瞟向正在開車的司機大叔,躊躇了片刻,我還是決定去和司機大叔嘮嗑嘮嗑,要不然睡不著還得煩死。
我起身像是做賊一樣,從默橙、白秋的跟前側著摸了出去,出來了還要回頭看看她們有沒有醒過來,確定她們都還睡著的時候我長舒出一口氣,躡手躡腳地拉著扶手走到副駕駛座上坐下,司機大叔在後視鏡裏看見我在車廂走動時,稍稍放緩了一點車速,我感覺得明顯,率先朝著司機大叔道了聲謝,司機大叔哈哈一笑,沒有說話。
我坐下身子沒有說話,司機大叔也沒有說話,兩個人就這麼定定地看著前方行進的道路,氣氛似乎有些尷尬,我想要開口問些什麼,卻總找不到話題,貿貿然開口更容易把氣氛弄垮。最後,率先打破了這一份尷尬的沉寂的依舊是司機大叔,他一邊開著車,一邊把車裏的車載cd打開了。
一首悠然的英語歌在車裏回響,男歌手的聲音極富魅力,隻一開口就瞬間抓住了我的心,小提琴輕柔緩慢得像是一首說不完的情詩,搭配在一起的各種樂器相輔相成,美妙得讓人陶醉,而簡單的歌詞更是直白到足以讓一個向往愛情的人感動不已。
“好聽嗎?”司機大叔嗬嗬一笑,我聽得入迷,不由自主地朝著司機大叔點了點頭,歌手深情的嗓音一如歌詞裏所唱的那樣,司機大叔一直保持著淺笑,他說:“這是我和我媳婦兒結婚的時候放的曲子,叫《beautiful in white》。”。
我愣了愣,看了司機大叔一眼,穿越過去的餘光瞥中擺動不止的平安符袋,豔紅的福穗還在扭動華麗的姿態,好看得像是一位高貴的舞者,司機大叔見我沒搭話,於是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看我,正好看見我又看著那個平安符袋發呆,他苦笑了一聲,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知不覺又講起這麼沉重的話題了,唉,你都還小,不應該和你說……”。
“司機大叔,您和您妻子一定很相愛吧?”我打斷了司機大叔說的話,突然問道。
司機大叔愣了愣,點點頭,說:“很相愛。”,司機大叔的語氣很淡漠,淡漠到像是在刻意抑製自己的情緒波動,很久以前,有人和我說過,人世間最美好的事情就是自己喜歡的人恰好喜歡自己,兩情相悅廝守終生,感歎緣分妙不可言,也感歎兩個人的忠貞不渝,而相對應的,最殘忍的隻有兩個,一個叫做生離,一個叫做死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