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後來(2 / 3)

我放假回家了就找他去網吧雙排,盡管我們兩個見麵頻率很高,可是細細回想一下,那個階段卻是我和阿龍自打認識以來,度過的最為空虛的一段時光。

我們除了遊戲的內容外,幾乎很少有交流,通常都是遇到緊張刺激的時候互相提醒幾句,碰到逆風和發揮不好的情況我們就是沉默不語。

那是一段我現在想起來,無法理解的相處。我不知道是這個遊戲過於神奇,影響了我們之間的關係?還是我和阿龍之間,已經到了需要遊戲維持的地步。

老根從來不愛玩遊戲,這次也不例外,所以我和阿龍似乎理所當然的就忘記了他。

後來老根的父親動了一場心髒搭橋的大手術,家庭的重擔一瞬間完全落到老根的身上。他隻能更加兢兢業業的在鎮上那個小廠子努力工作了。

至於阿龍,他終究還是喜歡外麵的生活,他又一次的走了出去,去了哪裏?好像沒聽說有人知道。

我隻是記得他在離別前曾對我說過,要去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我問為什麼?

他說,隻有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他才能偽裝成一個看起來過去不是那麼失敗的人。

自此以後,我就再也沒有了他的消息。我大學畢業後去了天津,我們三個,慢慢變成了彼此生活的局外人。

最後一次相聚過後,我們好像都不太想讓對方知道,我們將來的故事了。

老根被生活壓得喘不上氣,他可能想在很長一段時間裏一個人靜靜,誰也不要來打擾他。

阿龍是在等待功成名就,等待錦衣還鄉,而追求成功前的這段心酸過程,他也隻想一個人去體味。

至於自己,似乎內心和以前也不太一樣了。

分開了,也沒什麼舍不得,走了就走了,有沒有人送別好像也不是很有所謂。

某一天夜裏我做了一個夢,特別想念童年的這兩個傻兄弟,我拿起手機挨個給他們打電話,結果都是空號。

我聽著電話裏的盲音冷靜下來,我心裏想,沒有打通也好,真的接通了,我又能說什麼?

這讓我想起了,一部電影叫《見龍卸甲》裏麵的橋段。

遲暮之年的趙子龍,想要為蜀國完成他人生中最後一次征伐,軍師看著須發皆白的趙雲說:“子龍啊,到了我們現在這個年紀,我們都是在靠過去一些美好的回憶活著。你如今年事已高,你不怕此次出征,你的回憶都會丟失嗎?”

趙雲沉重而又意味深長的回答道:“老將廝殺多年,回憶早已模糊,既然回憶是在戰場上丟失的,那就讓我從戰場上再找回來吧。”

對此我印象非常深刻的原因的是,我對於老根和阿龍的懷念,大多也是對曾經回憶的留戀,如果這份回憶也失去了,那我們之間什麼也就沒有了。

可惜有太多的人連這份曾經的回憶也沒能守住,留下的隻有長大和變老的自己。”

雖然從老家搬離很多年了,但家鄉每一條熟悉的街道,依然深深地刻在我的腦海裏。

老根和阿龍的家我至今依然閉著眼睛都能找到,可是回家的那條路上,它們已經不能再等待我了。

據別人後來說,那一年阿龍和我們分開後去了廣東,進入了一家台灣企業,雖然工作很辛苦,但是付出後的回報也沒有讓他失望。

如果他能繼續這樣保持下去,我相信幾年後他回到家鄉必然能帶回去一筆錢,可是命運對他的安排卻不是那樣。

阿龍作為一個孤身在南方討生活的北方打工仔,肯定在生活和工作中會經常遇到很多坎坷與辛酸,甚至是欺負和排擠,一次兩次或許還能忍受,但時間長了就承受不了,於是他像大多數的務工人員一樣,加入了有著濃厚地域色彩的老鄉會以尋求庇護。

慢慢的他不斷參與了打架和鬥毆,由於下手夠狠,他很快得到了老鄉會上層組織者的賞識,逐步成為了圈子裏小有名氣的“小龍哥”。

當他在組織裏有了一定的影響力後,除了虛名外,更多的是撈到了不少的實惠。

因為每一個尋求老鄉會庇護的成員,每個月都要繳納數百元的管理費,這筆錢少部分用於節假日的聚餐費用外,大多數落入了管理者們的口袋中,阿龍也是利益既得群體的一份子。

它們拿了錢之後,負責處理任何針對組織內老鄉的矛盾,一般都是采取打架解決糾紛,與外省幫打,與工廠內的工友打,總之,就是靠拳頭化解一切。

到後來阿龍已經不上班了,畢竟以前累死累活的,才賺兩三千塊錢,而現在一個月就打幾次架,便能拿到五六千元。這道人生給他設置的選擇題,他幾乎不用思考就得到了答案。

我想在他內心深處可能還殘存著我們小時候的武俠夢,我們都想去當身懷絕世好劍的步驚雲,都以為自己可以是手握血飲狂刀的聶風,可是那畢竟隻是幻想出的一種生活,沒想到阿龍卻真正踏入了真刀帶血的現實江湖。

阿龍最初選擇了這條路的時候,可能更多的是熱血的激情,可是古惑仔當的時間久了,他也察覺到與自己想象的巨大差距。

如果那時他能浪子回頭,也許並不算晚,可惜他固執的決定繼續走下去。

他開始用其他的東西來充實或者麻痹自己的生命,他開始**找小姐,徹夜賭博到天亮,最惋惜的是,他開始吸食毒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