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 鼎成龍升勢爭強 二十五章 奪位(1 / 2)

王侁陪著趙德昭大大嘉勉了有獻城之功的董遵誨與林中二人,而劉延讓則統領大軍入城清掃趙光義逆黨。大隊的河北駐屯禁軍從東門湧入汴梁,不多時,就將皇城圍得水泄不通,南、西、北城守將見大勢已去,再加上王侁早已和他們有所聯絡,紛紛倒戈歸順了趙德昭。

“殿下,適才那曉武都虞侯林中,乃是一員驍將,當初在靈州城下,曾經單手擲矛斬斷夏王陳德的帥旗。更難得是,他出身寒門,與禁軍中的親貴將門素無瓜葛,與逆賊趙光義的心腹,禦龍直指揮使高瓊還有極深的仇怨。殿下若是收為宿衛,使其歸心,到可能是國朝棟梁。”王侁低聲道,若非林中與陳德有過好幾次交道,他還真很難注意這個頗為低調老實的禁軍搶棒第一高手。

望著帶兵前去圍攻皇城的林中,趙德昭頗為欣賞地點了點頭,父皇一手組建的禁軍,如今終於成了自己的手中的劍。

汴梁城中,到處是兵馬喧鬧之聲,家家戶戶都緊閉大門,唯恐亂軍洗城。好在王侁事先許諾眾軍,大事若成,將打開封椿庫,盡出財帛勞軍。禁軍大都在汴梁左近駐屯過,都知道封椿庫中財帛堆積如山。當年趙德昭不顧嫌疑,肯為太原犒賞請命,如今自己做了天子,出手肯定不會太吝嗇,所以都還保持著軍紀,沒有四處劫掠。

武勝軍節度使高懷德府內,老將軍一身戎裝站在廳堂中,怒視著同樣頂盔貫甲的兒子,禦龍直指揮使高瓊手提著鐵鐧,眼望著緊鎖的大門和庭院內全副武裝的親兵,大聲道:“叛黨正欲圍攻皇城,孩兒腆為班直統領,正當盡忠王事,請父親放我出去,護衛官家,驅逐亂賊。”

“糊塗!”高懷德臉色鐵青,指著高瓊罵道,“事已至此,大軍入城,你帶著幾百軍兵出去,不夠給人家塞牙縫的,徒死何益?”看著兒子震驚而憤憤不平地眼神,高懷德歎了口氣,道:“我們父子,對趙氏官家也算是忠心耿耿,如今汴梁城中,形勢未定。你若是出去了,不但無力回天,還會被定個謀反附逆的罪名,連累你兄弟姐妹,連累高家滿門!你若是不出去,趙氏料理完家務事,多將你投置閑散數年,若是要穩定朝綱,就不可能對吾等勳貴重臣下手。”言罷,高懷德便讓家將做好防禦亂兵衝進府邸的防備,大事底定前,不準高瓊擅自出府。

樞密使曹彬尚在府中小憩,忽然聽聞外麵亂兵四起,他來不及披掛盔甲,便立刻帶著三百多名親兵策馬出府,往皇城旁禦前班直大營趕去,他心下計較,叛軍未必皆是死心塌地造反,若是能夠掌握著近兩萬班直精銳,依托著皇城抵抗,尚有扭轉乾坤的機會。街麵上迎麵卻遇到一隊鐵騎軍,見這部分軍兵並不相識,便毫不客氣地殺了過來,曹彬府上親兵皆未著重甲,頓時吃了大虧。

“保護樞密使大人!”親兵們拚命擋在他身前,兩撥騎兵便在狹窄的街道上廝殺。

“前麵是逆賊樞密使曹彬,取了他的首級,賞錢千貫,官升兩級!”對麵統軍將領認出曹彬的形貌,高聲喝道。

“汝等才是叛賊!”曹彬怒喝道,揮動兵刃,他雖然許久未曾親自上陣,此刻以寡敵眾,殺發了性子,仿佛回到當年從禁軍中踩著敵人和同袍的屍體往上爬的歲月。對麵兵馬覷出曹彬這夥人厲害,一邊以騎兵纏鬥,一邊派弓箭手從兩側房舍內朝他們攢射,前麵是殺之不盡的敵騎,四周是亂飛的箭羽,曹彬身旁親兵越來越少,他背上也中了一箭,身形一晃,大喝一聲,奮力將當前的一柄長矛砍為兩截,催馬又向前行了兩步,卻被旁側刺來的馬槊插中肩膀,鮮血如泉湧一般。

消息立刻被騎將稟報到劉延讓那裏,劉延讓臉色一沉,暗罵道:“螳臂當車之徒,真是殺也殺不絕。”一邊不置可否,一邊將這消息報知趙德朝,對曹彬是殺是留,由他決斷。

然而,當趙德昭的使者趕到混戰之處,曹彬已然倒在一片血泊之中,周圍橫七豎八皆是分辨不出敵我的禁軍屍體,據在場軍卒稟報,曹彬臨死前長歎:“陛下以國士待我,今日以國士報之。”趙德昭聞言唏噓良久,令厚斂曹彬,葬之以節度使之製。

樞密使曹彬於亂軍中身死,其它汴梁城內的名臣宿將皆閉門不出,禦前班直兩萬餘人雖然是數十萬禁軍中選拔的精銳,但群龍無首,眾軍兵見亂兵勢大,逃散歸家者多,剩下的各自為戰,被人多勢眾的叛軍摧枯拉朽一般的擊潰。

王侁親自都督著眾軍攻克了皇城,又帶著曉武都虞侯林中來到趙炅所在的垂拱殿,隻見他頹然倒在龍椅上,空蕩蕩的大殿,愈發顯得他孤家寡人。外麵閃動的火光映在他的臉上,讓每一道皺紋都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