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十天(1 / 2)

鍾植望著沉睡中女孩,心中充滿了憐惜。他很自責,如果時光可以倒流,那天早上他就不會對她起疑惑,不會掀動桌子下麵暗藏的那個按鈕。——就算他對她起疑惑,他也應該好好的問她的理由。她即便是不答,也沒有關係,愛一個人,一定要知道她的所有嗎?

他伸出手去,輕輕撫弄著女孩新洗過微潮的頭發,他找到了她衣襟血跡的來源,在女孩的腦後,濃密的發間一道暗紅的血痂,伴隨周圍還未完全消去的紅腫呈現在他的眼前。他的心萬分疼痛,一大卷繃帶,沒頭沒腦的往女孩頭上緾去。女孩在夢中,因為疼痛,輕輕的“啊”了一聲,似醒非醒的看了他一眼,又繼續睡去。

他有風景看,女孩有如是在向他展示一朵花兒重開的過程,一杯熱的牛奶,一張舒適的床,配合柔軟的被子,她生命的花瓣因為重新注入能量,因為得到喘息而慢慢的舒展開來,她蒼白憔悴的臉漸漸地、漸漸地就溫暖紅潤起來,那麼安祥、寧靜,那麼芬芳!整個房間都因為她的複蘇而充滿了青春的活力和喜悅!

門鍾響了起來,是他幾個小前訂的東西到了,人在外麵等著,他走到大門去收取,“該死的!”他竟不放心這短短的幾分鍾分開,擔心轉身回來,女孩已經離去。經過廳,一眼瞄見扔在地上的繩,他有些衝動,想要彎腰把它們撿起,給女孩重新捆上,讓她跑不掉。

收下東西,鍾植趕緊跑回房間,女孩仍舊好好的在床上躺臥,除了呼吸的起伏以外,什麼動靜都沒有。

“我可不能這麼瘋!”他苦笑起來,不就一黃毛丫頭嗎?那麼緊張她做甚?緊張一個人很可笑,很幸福的可笑。

平複了一下心情,料想女孩短時間沒有醒來的可能,他便係上圍裙,進到廚房,就著送來的材料,為女孩和自己準備起晚餐來。鍾植是個美食主義者也是個自製美食的愛好者,加之多年受他的十分講究飲食、養身的母親的熏陶,練就了一身好廚藝。當然,這門手藝,隻是用在他回家時,偶爾地獻獻寶,取悅一下母親而矣。鍾植很高興能用這門手藝為女孩準備他所能想到的一切滋補大餐。

鍾植獻寶的機會遲遲不能到來,女孩因為太長時間的緊張和受難,非常渴睡,從早晨到黃昏,再到深夜,始終安靜的躺著。滿滿一大桌,補中的、益氣的、鎮驚的、養顏的、生血的,甜的、鹹的,燉的、燒的,冷了又熱,熱了又冷,鍾植最初急切的等女孩醒來的心也漸漸地鬆弛,守在女孩的床邊,不知不覺,他亦夢周公去了。

女孩在陽光燦爛的清晨裏醒來,享用了鍾植巴結著端到床頭的雞湯以後,臉上浮起笑容,淺淺的,淡淡的,“謝謝你啊。”她輕輕說完,起身就要下床。

鍾植也笑了起來,這棟鍾家夏天度假的海濱別墅裏,除了他和女孩再沒有第二個人,對女孩此刻完全與他獨處感到十分滿意。女孩吃了點苦,然而這算不了什麼,重要的是一切都過去了,女孩那麼年輕,會快速複原的。

他這樣想著,眼光不經意地停在了女孩的頭上,這一停,他驚得合不攏嘴,女孩的頭經他幾大卷紗布的往上一緾,像包了個印度人的大頭帕,看起來十分滑稽。

鍾植忍住笑,又看看了她的手,也是被他包紮成兩隻白羊蹄似的,女孩本來是急著要下床的,在他注視下滿麵通紅的重新縮回被子裏。

“嗯,怎麼啦?”鍾植有些不解,女孩把自己的臉很不自然的扭開,一隻手舉到額邊,把鍾植緾出的大頭帕擄下,捏著,和手一起藏進被子。再往床尾看去,鍾植看見兩隻腳祼也包著紗布的腳迅速的縮回被子裏。

鍾植於是明白了,他很不以為然。這些傷都是他包紮的,如果沒有特殊的情感,單就一個女人的身體對他而言,和一堵牆,一塊肉幹沒有什麼區別,她用不著這麼大驚小怪的。為她包紮時,他可沒有怎麼多想,他隻是望見了傷口,隻是在為傷口治療,心無他念的,多想的是女孩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