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與鬼同行(2 / 3)

不知這樣躺了多久,朦朦朧朧間感到有人在搖我,睜眼一看是外科醫生,四周的陽光刺得我無法睜眼。

“你一定要試著睜開眼睛,會有刺痛感,然後會流出大量的水分,也就是眼淚。”他一邊抽煙一邊對別人說話:“眼球肌肉紐帶過疲麻痹,不嚴重,之後一段日子要盡量多休息和少用眼,就會恢複,已經矯正過來了。”

我試著努力睜眼,眼淚嘩嘩地流淌下來,同時衝走了很多蒙在眸子上的沙礫,眼前一下子清澈了許多。同時一架冰涼的東西讓人戴在我眼睛上,那是刀疤臉的墨鏡。

四周已經恢複正常,晴空萬裏的藍天,鉛灰色的屋頂,還有眼前五彩繽紛的眾人,陰霾被洗刷一空,全部消失蕩盡。在我們背後,是一大片東倒西歪的樹林,很多枝葉被削掉,樹幹被打成兩截,刀疤臉的兄弟,深深地插在一棵老樹上,隻露出一個刀柄。

就是與我們作生死搏殺的東西,這樣的幻覺,實在可怕得難以想象。如果沒有灰白女人,我們可能還陷在木頭屋子裏。想到此,我朝煙囪望去,發現她又一次消失不見了。

我打算爬下樓梯,到二樓屋子去看看,不知道床榻上的究竟是我的幻覺還是真實有那麼一具屍體擺在那裏,灰白女人實在有著太多未知性讓人捉摸,飄忽不定。

不過Alex製止了我往下的攀爬,朝宅子前空地呶呶嘴,讓我去看。灰白女人出現在那裏,正坐在空地前的井邊,仰望著我們,像一個在戶外晾完衣服的村婦般閑暇休息。

“林銳,我可能已經解開這片森林的謎底了。”他示意我坐下,在他的角度去看四周的山丘和這些屋子,然後問我道:“你覺得這像個什麼?有沒有想過屋子為何要架高到這種程度?”

這些木屋子建築在一片山坳邊,被四周山丘嚴實包裹。屋子無端地在平地裏被架高兩米,屋前空地呈一個鍋子狀並延伸到了對麵的丘陵,那裏都是樹林,也就是刀疤臉追著去揪回灰白女人的那片林子。這樣的地形分布,隻會是一種可能。

那就是,這曾經是一個湖!宅子群絕非建在平地,而是修築在水岸邊。隻不過水道幹涸後,使得河床凸顯出來,空地中央的井口,恰好就是河道的中心!

假設一下,我們充滿想象力地去描繪出來,水麵、木頭的浮房以及四周翠綠蔥蔥,如果這都不算是片風水寶地,整片鹿呦之丘就再難找出第二個如此美麗的別墅區。

“老麥提醒了我,你還記得他在屋裏說過,霧氣的味道像某一種東西被腐蝕嗎?”Alex將他那張羅列著各種疑問的紙片遞過來,說道:“醫生後來又說,像醫院裏的氣味,什麼東西變成液態,你看我劃下的聯線,想到了什麼?”

掐煙卷的聽到有人提起他,支起身子過來湊了一眼,皺了皺眉頭表示看不懂,就又懶懶地爬回原來位置,繼續仰望藍天。

Alex的紙片上,出現聯線的是這幾個地方。霧氣、濕氣有毒、致人產生幻覺、幻聽。已有一個韓國人中毒死在樹林、裏;然後是這種氣體比空氣重,所以沉積在低窪處、山穀裏;氣體有可能是被製造出來的;最後寫的是掐煙卷的和外科醫生的原話,也就是什麼被腐蝕和醫院裏的味道。總結句為:超過氣體的位置爬到高處,就沒有危險,同時避免一切的發生。

這段話,我感覺似曾相識,生物學家好像說過。Alex在非洲遭遇上了一種必須不斷“向上”才能存活下來的細菌生物,所以要始終處在比它低的位置活動,就可無礙。而這個恰巧是相反,必須要爬到一定高度,脫離氣體的浸淫,才能恢複正常。

“還記得上樹那會嗎?最後你墜落下去,其他人也跟著衝出來劈砍,然後它們消失成灰。這根本不是我們驅走了它們,而是因為我們爬樹到了一定的高度,擺脫氣體的侵襲,無意之間恢複正常。即便是我和醫生所躲的帳篷,也在小坡上。所以,當時的我們正處在一個恢複期!”Alex說道。

屋頂的高度,已遠遠超出四周山坳的地平線,我們處在這個高度裏,也等於暫時擺脫了有毒氣體的麻痹。但如果這裏起先是個湖,為何在湖心會有口井?而且灰白女人此刻坐在位置那麼低的地方,不會有危險麼?

“那不是水井,此前由於外形,實在太像,所以我們一直被誤導認定它是口井。其實,它是個埋屍洞!僅僅隻是在四周加固起一些石塊粘合壘成的。在造這個埋骨口子時,河道已經枯幹了。”Alex指著“水井”歎道:“你見過沒有軲轆的水井嗎?如果是井口,繩索在哪裏?怎麼去打水?這道口子,不是一個世紀前原有的,而是後建的,可能是為了掩埋自己親人的屍骨,讓他們安息。”

“你是說,埋屍骨的人可能住在這裏?”我大吃一驚,慌忙問道。

“是的,你再看看這片屋子,一個世紀前的老宅子,森林多陰濕?為什麼既不倒塌也不漏雨?這都是有人一直在維修保養它。”他掏出煙卷,自顧自點燃,歎道:“這個家夥,其實我們遇上過,但還是讓他逃跑了。這裏根本就不是什麼冤魂森林,而是有人始終躲著在搗鬼。”

“什麼時候?我們是怎樣遇見他的?”瘦子湊過來問道。

“老刀逮住的,就是住在屋子裏的那個‘鬼’啊!”Alex比劃了一下,然後無比感慨道:“我們在林子通過幻覺看到了我們自己,沒有俄羅斯大學生。這是因為我們十個人待在一起的時間比與她待在一起的時間要久得多,所以潛意識裏沒有將這個人計算在內,她等於是個多出來的意外,是不是這樣?好了,接著我們找到這片木宅子,當時都在想,我所說的那個跪在宅子空地前的女人跑哪去了?我爬樹所看見的,隻是一個淡淡的影子,輪廓並不清晰,所以我認為,那個人影就是她。結果老刀罵了一句去追,我們都認為,是大學生突然中了邪所以跑了,潛意識裏也就認為除了她之外不會再有其他人。結果,幻覺就給了我們最直觀的概念,她被我們帶回了屋子。但這恰恰是另一個人!當我們突然出現在山坳口,她躲無可躲,隻能窩在木屋支柱底下,卻不料給老刀發現,於是一路奔逃,想要離開。試想一下,你到了一片自己從未去過的林子,能做到健步如飛幾乎將背後追趕自己的人甩掉嗎?這不可能,所以我們帶回屋子裏的那個,是個其他人。他留在這裏的目的,就是製造氣體!”

“哦?我就說一直感覺有股醫院裏的味道。”外科醫生也被吸引過來,拍著他的肩頭,說道:“揭示謎底吧,我有點迫不及待了。”

Alex聞訊,站立起身,竟然從屋頂往下攀爬,在地上借力打了滾,穩穩地站在空地前。彎下身子在亂石裏撿起一件東西,朝著我們晃了晃。

“你瘋了?不是說不能待在低處要不斷往上爬高嗎?你突然跳下去打算幹什麼?”查理探著腦袋高喊道。

“沒事,如果有事她早就失常了。”Alex指了指坐在“水井”邊的灰白女人,讓屋頂上的人仔細觀察一下四周,道:“看看四周和之前有何不同?下來吧,待在屋頂上陽光也曬夠了,不會再有事。”

我們一群人將信將疑地從木梯上爬回二樓房間,路過那裏時,我特意看了下床榻,上麵什麼都沒有,隻是堆了很多非常髒的被褥。穿過回廊,我們下了樓梯,廳室又恢複成井井有條齊整的模樣,僅僅樓梯上都是四濺的汙水,以及橡木地板上掉著一個Alex的打火機。

出了屋門,就看見他背著手,似乎仍不打算給我們看手裏捏的是什麼。

“我問你們的答案哪?”當幾個家夥想要弄翻他,查看手裏拿著的到底是什麼時,他忽然掙脫包圍說道:“當想通這一層,那麼所有的一切才會明白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