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鬼泣密林(2 / 3)

在我們左邊不遠處,有一塊巨石,將包裹卸下後,我們一群人爬了上去,然後他們打著手電開始看速寫簿子,而我則在石頭上東張西望。

“我們在這個位置,八九不離十,前麵就應該是所謂的山穀。”Alex一邊抽煙一邊思考,說道:“隻要穿過山穀,剩下的路隻有短短的十分鍾,就可以立即到達巧克力加工廠。”

掐煙卷的耳朵突然一動,扯我的褲腿,問:“你聽見了嗎?”

“什麼?”我被他猛得一扯,險些跌倒,不悅地看著他,說道:“聽見什麼啊?我什麼都沒聽到。”同時我注意到坐在石頭上的人,都停止了說話,四下張望,好像他們不約而同地聽到了什麼。

掐煙卷的做了個噤聲,示意我坐下,仔細去聽。不料我一坐下,耳邊果然傳來了“悉悉嗦嗦”有人踩著一地敗葉的走路聲。而且這聲音由遠至今,越來越靠近我們。

刀疤臉迅速拔出了他的兄弟,帕頓的手緊緊握住獵刀,Alex依舊在抽煙,但已經在給自己那把大家夥上子彈了。

“來了,就在那裏。”狙擊手查理驚惶地指著林子的一處,聲音顫抖地說道。順著她的指引,我果然看見那裏有些灰蒙蒙的影子,在緩慢移動,並且這些影子其他路不走,偏偏往我們這邊過來。

掐煙卷的瞄準聲音傳來的方向,隻待這些灰影進入射程範圍,就立即開火。聲音越傳越近,當穿透霧氣走到離開我們十米前後的距離時,掐煙卷的頓時楞在那裏,舉槍的手,也不由垂下。不僅他看到了這些灰影的真麵目,我們全部都看見了。

那些踏著敗葉,匆匆行走的灰影,竟然是我們自己!

灰影們好似看不見我們,在腳下一晃而過,不多久就越過了我們,走入前麵的迷霧裏。

“誒?這算玩的哪一出啊?”Alex不由放下速寫簿子,皺起眉頭。他一根根手指在掰算,回過頭來望著灰白女人,說道:“為什麼走過去的灰影隻有十個人,而你不在其中?”

那些路過的灰影,我們每個人都在,唯獨不見她。而且走在最前帶路的,竟然是刀疤臉!

我們開始領悟到,這片森林,並不是眾口紛紜的遙遠傳說,而是確有些奇怪的東西在裏頭。待到灰影的腳步聲到了遠處後,我們才跳下岩石,打算拿起包裹,尾隨著他們跟去看看。哪知才下到泥地上,查理就叫了起來:

“我們的包都被人動過了!”

擱在岩石邊的包裹,無一例外都叫人給打開,內裏裝著的東西,一覽無遺。於是我們紛紛去翻,結果什麼都沒少,隻是包讓人打開,這似乎是一個警告。

“沒少什麼東西就快趕路吧。”刀疤臉一頭霧水,有些惱怒地望著還在查看包裹的我們,嫌我們大驚小怪,他急於要追上去跟蹤。

“這樣,先別著慌,我們用繩子拴在腰間,大家靠在一起行走,每個人要確保前麵後麵的人都待在一起。”他從包裏找出一條登山索,在我們每人身上都打好活扣,再三關照道:“一路慢慢跟著,誰都不能衝動,獨自脫隊就找不回來了,這種事我在堪薩斯遇見過。”

遠處的腳步聲還在不緊不慢地傳來,好象是灰影在原地踏步,故意讓我們跟上步伐。當我們拴好繩索開始行走時,那裏也開始移動,我們和灰影就這樣,保持在三、四十米的距離,一前一後走著。如果我們走得快,前麵的聲音也走得快,如果我們行得慢,那聲音也行得慢,就像回音壁一樣。

我被拴在Alex的背後,他一邊心不在焉地走著,一邊在看那本速寫簿子地圖。並且對我說,尾隨歸尾隨,但不能迷失方向,所謂有問題的宅子也好,山裏也好,再或者是毛骨悚然的森林也好,都是一回事,那就是故意讓你迷失方向,如果這世上真有幽靈,它們也攻擊不了生人,因為沒有實體,頂多隻是製造幻覺,讓人在心理上崩潰絕望,僅此而已。

“要特別留意腳下啊!”Alex不斷回過頭去對後邊的人喊著,同時讓加快步伐,爭取與那些聲音保持平行,而不是跟在背後。

就在這時,我的耳邊傳來背後異響,有什麼東西也在移動。

側過臉去看,隻見一團黑色的東西在草間穿行,速度奇快,始終徘徊在我們身邊。這東西,好像就是廢屋前瞧見的那隻東西。我有些膽寒,喊得很大聲,讓他們注意,但這些人都看不見,並且回答說根本沒有聲音。

如果說打開我們包裹,是前麵發出聲音的那群“我們”,但他們並沒有停留片刻,而是直直地越過去,根本沒有時間去翻。而我們的包裹的確讓人打開著,難道是跟在我們後麵的那隻東西,趁著都沒提防,悄悄靠近去看的?那為什麼它不拿走些東西?

“你想什麼啊,快跟著跑啊!”我讓人一推,頓時從沉思中醒來,發現走在後麵的人此刻都已經跑到了我的前麵,推我的人是Alex,因為被我拴著,所以他也拉在最後。Alex氣急敗壞地對我跺腳道:“前麵那些‘我們’開始奔跑了,我喚不住他們,他們都像著了魔似的想要追著去看!”我豎起耳朵一聽,果然,前麵的“我們”在狂奔,好像突然遇上了什麼險情,急著躲避一般。

我和Alex不由加快步伐,直到撞在兩個小巨人身上,才停了下來。定睛一看,所有人都站在原地,正在東張西望。

“怎麼了?”我望著掐煙卷的問道:“剛才還跑得好好的,為什麼停下?你們到底在跑什麼啊?”

“腳步聲,消失了。”掐煙卷的一臉狐疑地望著我,說道:“你沒有聽見嗎?剛才走在前麵的那些東西在說話。”

“我也聽見了。”刀疤臉插著腰,說道:“前麵的‘我們’在叫,什麼什麼出來了,讓我們快跑!而現在突然沒了聲音。”

“就你們聽見了,怎麼他媽我就聽不見呢?”Alex揉著被撞痛的鼻子,不耐煩地問道:“那些東西說的是什麼語種?”

“英語。”掐煙卷的皺皺眉頭,歎道:“而且還是美東口音,說話聲就是我自己。”

Alex拿起速寫簿子,看看我們背後,用筆在紙上丈量著,嘴裏念念有詞,說道:“我們現在已經到了山穀邊,也就是峽口。可沒理由啊?”說的同時,把簿子給我們傳閱了一遍,指著一個俄文詞組說道:“都找找,那邊去幾個人,還有這邊,看看附近的樹上,石頭上有沒有這樣的符號?”

我四下看了一遍,這哪是什麼峽口,明明還在樹林中。而且四周顯得更加陰暗,仿佛我們正處在一個山洞裏。

灰白女人似乎對這裏似曾相識,不待Alex發問,自顧自在附近找了起來。其他人也毫無頭緒,到處走馬觀花,一直相當沉穩的Brad也有了些焦慮,問掐煙卷的要了支煙,正在搖頭。眾人找了一圈後,一無所獲。回到原地時,少了一個人,灰白女人不見了,消失在了霧氣裏!

“她剛才還在我邊上,怎麼突然就不見了?我們剛才就在那邊一路找來著。”馬修心急如焚,朝著四周大喊,但沒有任何回音,那個女人就這樣無端地消失了。我也看見就在半分鍾前,翻譯和她在草叢裏到處查看,但一回頭來就不見了。

Alex讓所有人都不要動,保持在原地,拉著我朝那裏走去。其背後都是荊棘叢,這裏麵躲不了一個大活人,荊棘叢周邊都是矮灌木,排得非常嚴實,如果有人走到裏麵,必然會留下痕跡,但灌木底下的泥地,卻沒有任何斷枝和碎葉。

“這人跑哪去了?”Alex惱怒地叫道,然後扒拉開荊棘,繼續深入,我被他拴著,也被迫跟著走。往裏探入大約十多米後,他停住了腳步,讓我壓低身體,指著前方問道:“看那邊,那是什麼?太暗了我看不清。”

在我們麵前,有個迷彩的東西,質地是帆布,似乎是頂野營使用的帳篷。我朝他一揮手,表示沒有危險,需要靠近去看看。

這是一片很小的空地,架著一隻殘破的隻剩下骨架的帳篷,大半以上的帆布都已被腐蝕爛光,幾乎和林子混作一片。帳篷內有個奇形怪狀的燈,擱在幾本書上,在書旁是隻睡袋,裏頭躺著一個黑乎乎的東西!

Alex走到邊上,用射放頭燈一照,蒙住我的眼睛歎道:“別去看,很惡心的東西,那是腐屍,應該就是那女人的同學吧。”說完,走上前去,蹲了下來,用背影遮擋我的視線,自言自語道:“這人死了才沒多久,大概幾個月,屍身還是濕的,沒有完全爛成骨頭渣子。奇怪啊,這人怎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