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鹿呦之丘(1 / 3)

飛機伴隨著一個俯衝,平穩地降落在空港跑道上,我們一行抵達了克裏木半島的首府辛菲羅波爾。

克裏木半島也叫克裏米亞半島,主要城市有辛菲羅波爾(州首府)、塞瓦斯托波爾、刻赤、葉夫帕托裏亞及雅爾塔等。

出了空港,不少壯碩的中年男子,在機場內站著,瞧見我們一大票人渡步過來,立馬低著頭上前來拿起我們的行李就走。這一行徑讓很多人大惑不解,這不是光天化日明著搶劫嗎?艾莉婕簡直就要大喊捉賊,但這種事,我在三藩市時就見多不怪,出租行業的殘酷競爭,這些人大多是黑車,提上你箱子就等於開始做你這樁買賣,同時也在告訴其他的車主,這夥客人已經有主,是他的票倉。

機場外停著觀光巴士,全都是德國產大巴,價格倒也不貴,滿十人可以少收一人錢。黑車司機有些急了,連忙拖著我們去看他們的車,到了地下停車場一瞧車種,Volvo、路虎、奧迪,簡直是五花八門,應有盡有。

一個上點年歲的老家夥上來盤價,指著機場客巴說,他們也一樣上高速,價錢不會比那些客巴高多少,但他們跑得快,這段高速路其中有一段泥石流傾瀉,所以如果走他們的線路,會晚很多時間,而如果用他們的車,將提前兩個小時到刻赤。

黑衣人們表示都無所謂,隻要行程既能省時又坐著舒坦,他們不計較黑車不黑車的。但文職人員和五人組,很顯然不信任,雖未否決但始終臉上陰雲密布。但最後分給他們一輛邁巴赫和帕加尼後,瞬間就轉了脾氣,沒過多久,就喜逐顏開起來。我與Alex和大部分黑衣人坐Volvo,總共包了7輛車。掐煙卷的和刀疤臉他們先不去目的地,要往雅爾塔轉一圈,所忙活的還是提取材料的事,可能速射槍在那裏有一些關係,可以將意大利部分裝備走私一些過去,總之,他們從登機就一直討論著這件事,當我們紛紛登車欲打個招呼道別時,人早跑沒影了。

從辛菲羅波爾去刻赤,有鐵路線和公路線兩種路線。鐵路線大多是慢車,而巴士走的是高速公路。論省時是巴士走得快,上了高速路,一次性收費。一條新建成不超過10年的車道出現在眼前,陰雨紛飛的傍晚,道路上車輛也不多,隻是雨下得挺大,數十碼之外就難以看清。

司機是個中年人,特別能侃,精通德語、英語。他起初不敢自顧自掏出煙卷來抽,但瞧見一車子的黑衣人在禁止吸煙的牌子下熟視無睹,車內煙霧像起了大火般,也漸漸放鬆開來,抽著煙拍著方向盤,問我們怎麼會想到去刻赤旅遊的?司機說那就是一個礦業工業小城市,沒什麼景點,甚至還熱情地問我們有沒有導遊?如果沒有他可以介紹一個。但瞧見一車的人都不搭理,自感無趣,於是開始談他的家庭,他的愛好,總之想到啥就談啥,也不管你愛不愛聽。

我懷裏揣著俄羅斯那邊人給的地址,一張複印紙,上麵歪歪扭扭打了一些俄文,便掏出來給他看看,順便問他這些地方到了目的地後該怎麼走。司機拿起一看,有些失色,轉過頭來望著我,問道:“你們去哪裏?這鎮子上什麼都沒有啊。”

“去看一個原外籍兵團的戰友,就住這鎮子裏頭。”我將預先排練好的台詞對他說道:“就我和另外幾個去,這車人都不去。”

“那個鎮子叫鹿呦鎮,我家一個遠親也住那裏。”司機丟了支煙給我,幫著點燃後歎道:“這地方,警方盤查得很厲害,陌生人尤其是外國人到裏麵,都要登記,是一個非常無聊的地方。在那裏邊光是警局就有七、八個,一般都不給外人留宿過夜,個別時期想在鎮子裏吃頓飯都給你轟走,知道為什麼嗎?”

“不知道,怎麼了?”我裝出一無所知的表情,問道。

“因為那個鎮子再進去,就是沼澤地和森林,那裏是個土匪窩,都是重罪犯窩藏在裏頭。警察盤查是因為擔心有不法份子與他們勾結,倒賣軍火什麼的,所以口子上查得特別嚴。如果你們隻是打算去鎮子找人,這問題不大,但千萬別去森林裏,那裏非常不太平。”司機語重心長地提醒我,肯定地點了點頭。

“可為什麼警察不摸進森林去抓捕他們呢?而隻是在通往外界的口子設下關隘?”我趁勢在他邊上的副駕駛座坐下,有一搭沒一搭地問著。

“因為林子和沼澤不太平,那個地方原先有個貴族,收容過哥薩克騎兵和反對革命政府,所以後來就被砍了腦袋,從此那地麵就荒廢了。他原先那些治民後來組成了幾個村子,世代居住在裏麵。沼澤地晚上常常鬧鬼,那裏的樹都是長翅膀的,到了半夜樹自己會動,第二天早上,你猜怎麼著?好端端進去的路不見了。所以說邪得很,有人還親眼見過那個貴族和他的族人,打著火把在林子找自己被砍掉的腦袋瓜子。當初貴族一家被處決了七十七人,所以這地麵得死上七十七個人才會真正太平。因此,警方不敢深入,因為已有些人在裏頭失蹤了。你們可別去亂闖,會出事,我是好心提醒你們。”司機膽戰心驚地劃著十字說道,突然停下車,指著前麵高叫:“你看,我說的對不對?我早就說過我們雖然開黑車但心腸不黑,沒騙你們吧。”

本來一車人都在靜悄悄地聽他說鬼故事,突然停下車,說了段莫名其妙的話,不由全部趴在窗前張望,結果隻看到前方的一段路麵黑黝黝的,好似被石油淋了一地,更遠處全都是亂石和裂開的車道,原來是路況出了問題。

“這是什麼?”瘦子問道:“馬路塌陷了?”

“泥石流啊,上車前不是對你們說過,高速路有一段3.3俄裏被傾瀉的路段嗎?就在前麵啊。”其他幾輛車此刻也停了下來,司機下車與那幾個仁兄遛了一圈煙,抽了一會兒上車說道:“我們下高速,過了這段再上,這次我們從村莊小路走。”

“老兄,拜托你說著鬼故事時,不要一驚一咋好嗎?人沒事都給你嚇神經了。”Alex埋怨地說著,同時將帽子壓低,繼續躺著打盹。

“我們都是小本經營,一份錢一份貨,當然要故意帶你們看看這條路段,不然你們還以為是信口雌黃胡說八道。我們都是老實人,也講究職業道德。”司機擲地有聲地答道。

“誒?我說,你們這小本經營,車都不賴啊,好些二手車哪怕走私過來的都得好幾十萬美刀,尤其是我們裏邊那幾個女人坐的車,這還小本經營?”我調侃著說道。

“我說老歐洲大哥們,你們實在是太不了解東歐了。錘子鐮刀,領袖的意誌,凝聚成鋼澆鑄鐵拳,這都好些年前的過去式了。現如今我們的福利還過得去,知道嗎?當然俄羅斯的條件更好,還有補助,哪怕這樣,也一直人口負增長。混亂時期蘇俄解體,重武器研發機構和中心,全部都在烏克蘭,工業基礎就在這擺著,所以想要真正複蘇是很容易的一件事。外加過些年聽傳聞基輔可能會加入北約的東擴計劃裏,已經有老歐洲的公司開始入境搞集團開發,在我們那裏收購地皮。我們這些車,都是好幾家拿地皮折價換的,都開好幾年還收不回成本哪,這不是小本經營是什麼?”司機卻也直言不諱,振振有詞地說道:“像希臘,匈牙利福利都挺好,我覺得你們如果有閑錢,不妨在那裏買塊地皮等著升值,絕對比做期貨炒股票翻得快得多,嘿嘿。”

傍晚六點半,我們到達了刻赤,一路花費了四小時一刻鍾,比大巴快了將近一個多小時。司機問我們打算住哪,如果沒有合適的酒店,他給推薦一家。就這樣,他將我們拉到一處非常嫻靜的林蔭道,指著盡頭一棟建築說那裏便宜,而且絕對有特色,菜式非常好,雖然不是大酒店,但服務很到位,如果想找幾個烏克蘭美眉樂一樂,這酒店也會幫著去找。

眼前這棟建築是一幢普魯士和俄羅斯風格相融合的酒店,樓層隻有三層,但難能可貴的是底下一層,是一個帶酒吧的餐廳,人頭濟濟,還有夜總會。這和美國南部的老酒店簡直如出一轍。

“最棒的啤酒,最棒的歌舞表演,加上最棒的地下樂隊,包諸位滿意。你們都是遠道而來的貴賓,一路談得很開心,如果是一般的家夥我還不帶他們到這來住,這家酒店的老板是德國裔,對歐州來的朋友最熱情了。”司機一拍胸脯,得意洋洋地說著,同時悄悄用肘子蹭蹭我,低聲道:“如果你們住得滿意,告訴我一聲,我可以從他們那裏拿些回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