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篇 四十三:伏爾加-保加爾之路(2 / 3)

空嫂們發完物品後又給乘客遛了一遍蘇打水和伏特加,然後開始在登機口前表演起一些地方特色的演唱,在一幹人等的起哄和叫好聲中,熱力四射,無比賣力。這樣的表演的確叫我大開眼界,貌似是這次乏味的旅程裏唯一讓我產生生動印象的回憶。

刀疤臉和掐煙卷的從登機起就一直躲在機艙最後的幾個座椅上在密謀著什麼,瞧見人靠近,就裝著觀看窗外的雲海。我見瘦子無所事事,便差他去打探,到底是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需要這麼鬼鬼祟祟。結果去問了一圈下來,他們在說著的還是提取材料的問題。掐煙卷的在離開河邊前,與速射槍見了一次,速射槍在烏克蘭和周邊國家都有一些私人關係,好像可以搞到武器。刀疤臉表示出無所謂的態度,他一向認為錢能通神,沒有錢辦不了的事。再者說這些地方軍火倒賣是非常普遍的,哪怕不需要動用速射槍關係,他認為到了刻赤也同樣可以通過錢解決這個問題。

一眨眼功夫我們進入了烏克蘭領空,到了基輔的空港後開始轉機,前往克裏木半島。這是烏國的國內航班,飛機普遍都是小型機種,而且沒有國際航班的機型好,飛往目的地竟然需要和之前一樣的時間,並且機場稅收得特別多,要將近60歐元。不過這一切都是公司報銷,黑衣人們隻管給錢就行,一路無話,順順利利登上了飛機,除了顯得更加擁擠和服務質量不咋的之外,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也許是即將要到目的地,所有的人都變得神情活躍起來。他們大部分都沒怎麼到過東歐,此刻正在舷窗前指著下麵的土地,詢問空嫂這裏是哪裏,那座山叫什麼名之類的問題。不過空嫂卻表示,這些都是很尋常的小鎮和山丘,真正壯觀的是接近半島,屆時會看到波光粼粼的黑海,乘客們就會明白什麼叫做度假勝地。

艾莉婕和黑客兩人在聯合對抗生物學家,下著一盤冗長無聊的棋,她們兩個一直走得很近,不論外出逛街還是購物,一直是一前一後。生物學家在黑衣人看來是個娘炮,沒有共同語言,所以他見著沒人理,便更樂意和幾個女人混在一起,所以他們是形影不離的鐵三角。而五人組則從上飛機就開始打盹,這會兒也沒醒。我感到極度無聊,隻得將座椅背後的畫報看了一個遍,但大多數我都看不懂,語言不通,隻能看圖畫。

“誒?林,跟我說說吧。”我的身邊坐著另一個同樣無聊的人,Alex。他沒有閱讀的習慣,幾乎從來不看書或雜誌,這會兒剛和空嫂瞎淡回來,扶著我的座椅,說道:“在羅馬時,你曾經說有些好玩的往事,自己小時候瞧見的奇怪東西,當時你說沒時間,這會兒,反正閑著也是閑著,跟我們大夥兒說說唄。”

生物學家一聽這話,連忙故意下錯一個子,認輸完畢就風風火火趕到我身邊,像個學生般坐下,打開那本有些年頭的筆記本,做好了記錄的準備。

“你是說,我第三隻瞳孔小時候看到的那些東西?”我回想起前一陣子,故意賣了一道關子,不告訴他知道。不過這會兒也到了時間,正好拿來消磨時光。於是我神神秘秘地對他說道:“Alex,你相信鬼這種東西嗎?”

“不太信,凡是我見過的我信,鬼是個很扯淡的玩意,幾乎沒什麼人見過。”Alex搖搖頭,問生物學家說:“你是專家你說說。”

生物學家慢條斯理地邊思索邊回答:“幽靈,鬼魂,其實是一種弱電磁場反應,可說有也可說沒有。往往出現的很多鬼魂,它本身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亡,而繼續是以人的形態在出現。不過,所謂的靈魂其實是有形體的,那是一種物質,呈圓形,最初是純淨的半透明體,時間越久就變得越渾濁。也有人專門給它們取了一個名稱,叫做幽子,據說可以穿透任何的物質甚至時空,而且帶著記憶體。而當這些東西在穿透人體時,殘留的記憶就會被留在了那個人身上,這也解釋了為什麼有些人會突然之間變得讓人十分陌生,同時說出一些很反常的話兒。反正萬事都有科學解釋。我始終覺得這和空間和磁場,有著聯係。”

“非常好,弗蘭克,你十分生動地解釋了,為什麼會有多重人格的原因。我想的和你差不多,那就是同一具軀體內,被入侵了很多喪失軀殼的靈魂,但你有沒有想過,這個世界上,並非隻有人才有靈魂,動物也有,相比較下來,動物的亡靈可能更多。”我舉著例子,給他們提了一種現象做直觀的補充,道:“你們都有去過鄉下地方辦事的經曆吧,我是說,那種地方很空曠,沒多少人,而且都種著莊稼,樹林也多。有時候你們走在那頭時,會不會突然就感到背後有某種動物快速奔跑的聲音,似乎衝著你追來?你以為這可能是村裏的狗,但回頭去看,什麼都沒有,但這聲音還在發出,從你腳邊一溜而過,然後消失了。這樣的事有沒有?”

“好像有過,但沒什麼印象。”兩人異口同聲回答道。

“那你們知道這是什麼?”我嘿嘿一笑,說道:“這可不是宗教傳說裏的地獄獵犬,那些就是動物的亡靈。狗、麅子、浣熊甚至狐狸,什麼都有,它們在你腳邊跑過。我可以看到它們的外形。幽靈並不是深更半夜才會出現,大白天它們也照跑不誤。隻可惜,我的眼睛能看透黑暗裏的一切,讓任何值得恐懼和懸念的東西都玩味不了,就像翻本書,我看了前麵一部分就知道最後將會如何,很乏味無聊。所以我今天要說的,也和動物有關,那是在我小時候,大約八,九歲左右看見過的東西。”

以下是我的直述:

家父的職業是高壓電纜成套設備運營工程師,在六零年代末期,他剛開始參加工作後不久,被單位派往神秘的東方大國——中國,參加一個叫做廣交會的商務活動。

那一次是廣交會剛開幕,中國還處在一片紅色旗幟鑼鼓喧天的特殊政治氛圍裏。由於家父略懂幾個漢字,盡管所有能正確發音和書寫的不超過兩百個單詞,但已經算派遣人員裏的中國通了。

他在大街小巷看見居民都喜愛相互贈送一本紅色的小冊子,這也就是我們耳熟能詳的紅寶書,卻誤以為是漢字字典,因而也去弄來一本,坐在一個公園裏費勁地研究。但這一無意的舉動,卻引起了附近巡邏的工宣隊員們的注意。他們很快將這個奇怪的外國人舉止行為,彙報給了當地政府,政府再通報省一級行政機關,最後家父竟然獲得了特殊待遇。

當時的中國,尚處在特殊時期,閉關鎖國的狀態下,對於海外國家的態度十分注重,因此這麼一來,家父被戴上國際友人、無產階級革命的國際同情者、中國人民的好朋友等諸多花環,省裏領導決定,享受高級待遇,因此家父的公司也連帶著獲得了勃勃商機,項目很快簽訂下來。因為這層關係的緣故,家父是極少數比較懷念中國文化革命的外國人,為什麼?好處都在那個時代裏獲得了,並且也因為這些關係,被當時的公司極為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