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你的意思是,我看到的並不是幻覺,而是真的Tunnel?”我回想起在地窖裏即將出來前,小屋子最後一間站著個黑乎乎的東西,並且這東西還背著我跑了一陣。隻不過當時的我已經神誌不清,隻看到頭頂的樹林在快速往後褪去,頭非常暈,簡直快吐了。
“是的,那群人根本沒有打算交換隧道,她一直被關在那裏,直到我們進了那片樹林,才看到你和她兩個躺在泥地上。不過她沒事,也沒受傷,上午還來看過你,這會兒正在隔壁躺著睡覺,這些天她一直住在這裏。我的天哪,你真的做成功了。”Alex本想上前搗我一拳,但想到我扔在住院,伸出的手又縮了回去,啃著指甲皮,一臉正經八百地說道:“不過既然你已經醒了,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好好談一下。”
“好事還是壞事?好事你就說,壞事就免了。”我從小到大最怕聽到的就是別人說有必要與你好好談談了這句話,結果所說的都是一些壞消息,哪怕不是壞消息也是些我不愛聽的話。於是,我撇撇嘴,說道。
“談不上是好事還是壞事。我想向公司提出申請,讓你回去,你幫了我莫大的忙,而我無以回報,相反一次次讓你深陷在危險之中,剛才我和你老婆通了電話,她一直在罵我,說自從我這個莫名其妙的人出現以後,攪亂了你本該有的正常生活。原先,請你到羅馬來,隻是盜取教皇密室的古書,你已經出色地完成了,這些話我想了很久,其實我早該和你談一談。”
“現在那本士兵手記,已經被焚毀了,等於來羅馬一趟什麼都沒有做成,你有什麼打算?此外公司對於拿著殘本去交換人質,是什麼態度?”我一想到又要回到那種無力乏味的生活中裏,心裏老大不情願,但也沒有斬釘截鐵地拒絕,於是有一茬沒一茬地問著。
“之後的打算?這個我也不清楚,一切都由公司說了算。至於拿書交換人質,這一點倒是完全出乎我預料。那天下午公司就答複了,指令是不計一切代價救回我們的人,至於交換的殘本,主要信息都已經破解,實際回收意義已經不存在。我本以為,他們會因考慮這個人一旦被救出,之後還要支付一大筆費用而態度搖擺不定呢。”Alex終於有了一些笑影,搖著頭自嘲道:“看來我想得太多,將人都想得太操蛋,你知道我是個惡世論者。我覺得Tunnel真到這地步和我過去太相似了,就得非做點什麼,結果這家公司還挺厚道。不過他們再三重申了一句,手法、方式以及經過都是其次,他們的結果隻有救回老板的家人,僅此一點。我想以後,可能發揮的餘地將能更大,我們可以忽略掉很多不必要的考慮。”
“Alex,你提到這些天這個詞至少有三次以上,這些天究竟是多久?”我也略略吃了一驚,看來在我昏睡的這段日子裏發生很多事。我故意旁敲側擊,探問道:“既然你都要請我回去了,怎麼還是‘我們’可以忽略掉很多不必要的考慮?”
“到傍晚是三天。”他指了指了電子鍾上的日曆,時間指在4月25號。他顯得有些遲疑,吞吞吐吐地說道:“老實說雖然我是這麼想的,但是,唉,其實我自己也不知要怎樣。我希望將你留在身邊,但那樣過於危險。你知道,我現在感到很孤單,我一直以來都太孤獨了。十年來,我身邊最後隻剩下你這唯一的兄弟。如果你都不在了,我無法麵對。”
“Alex,我會陪你走完這一路,直到這件事解決為止。”我學著他的習慣給了他一拳,笑道:“不過,你將我的亂子想簡單了,並不是僅僅陷在火場裏。你家銳爺我這次,在地窖裏勇鬥黑安妮絲,而且還一口氣殺了兩隻!”
他大吃一驚,顯然沒料到,不由疑惑地讓我詳細複述一遍整個過程。
於是我簡略地將大致經過說了下,不過刻意隱瞞了和黑安妮絲互咬這一段,總覺得這實在有傷我的形象。說完之後問他說:“你不是說要去俄羅斯嗎?為什麼還停著?在等我康複?”
“不是,暫時停著,是因為公司還未給出最終答複。他們在俄羅斯的人已經著手調查了,查找那根木杖的下落,就這兩天裏會有結果。此外,公司還有些人員調配,候補隊員明天就會與我們彙合。”門口護士在招呼他,好似酒店打來電話找他。Alex站起身出門,回頭對我說道:“酒店我們現在已經不住在B&B了,改住克拉麗絲萬神殿。你晚上就能出院,我要先走一步,傍晚讓隧道陪著你過去吧。”
當天夜裏,我辦了離院手續,在神甫院長的陪同下,去看了一眼曼寧。情況仍舊很糟,始終昏迷著,但基本已經過了危險期。院長說他的情況仍比較複雜,應該會有反複,具體還得看臨床反應,因此需要繼續留院觀察。之後,我就上了Tunnel的車,往酒店駛去。
一路上都是Tunnel在說地窖裏的情形,被營救之後,黑衣人們都在問她裏頭的事,以及她被綁票的這段時間裏發生了什麼。她從地下水道裏被綁走後,先關押在小神廟附近的臨時監房,隨後被轉移到了維愛,她隔壁的屋子裏鎖了一隻怪物,兩間屋子之中有一道電子門鎖。臨脫險前的那晚,她被古怪女人一夥提走,關到了最後一間監房裏。聽那夥人話裏意思,他們在確認安全之後,也許會放了她,也可能不會,一切都看事勢的發展。我在地窖時,她聽見四周非常吵,都是怪物的叫聲,偶然之間也有人的聲音,但她一直處在極度恐慌中,懷疑自己有可能聽錯了,隨後宅子開始著火,火勢蔓延地很快,不多一會兒,地窖裏都是煙,她想弄開門逃出去但沒有成功。直到最後,外麵更吵雜,有什麼在相互攻擊,自己的房門被撞開,然後看見兩隻怪物撕扯在一起,相互吞噬著,體態大的一隻趕跑了另一隻,本以為自己死定了,結果卻發現,那隻還留在屋子裏的,並不是怪物,而是我,滿頭滿臉都是血,並且已經神智不清。
“我覺得我沒有產生幻覺,我的確看見都在吞噬對方,那個真是你嗎?”Tunnel望著我,依舊驚惶不定,問道:“這一切太可怕了,當時的情景簡直把我嚇壞了,我還以為你會把我吃了。”
“別懷疑,那個就是我。不過並非神智不清,我很清醒。我正在撕咬怪物,一切僅僅是為求活命。當時的我,和那隻怪物,都想離開這裏,但在怪物眼裏我是一道障礙,它在我眼裏也是嚴重威脅。武器都在陳列櫃邊,也沒時間回去找,當時的我,隻剩下牙齒這件武器。隻可惜,刀疤臉的那把刀,怕是找不回了。”
說話間,我們已經到了新酒店,下了車後,Tunnel對我說,她之後就要回家了,並且希望我多多珍重,這件事結束後她會來公司看我,今後的未來,祝福一路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