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我們所知的喬布斯(一)(2 / 3)

和喬布斯的爭吵

在製作皮克斯的第二部影片《蟲蟲危機》時,喬布斯對熱情的看法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當時,公司內部對影片畫麵比例出現了意見上的分歧。在電影院裏,影片以寬屏形式放映,也就是說,畫麵的寬度是高度的兩倍還要多;但當時的電視熒幕寬度不過是高度的1/3,幾乎是正方形的。換句話說,如果將寬屏格式的電影轉化為適合電視屏幕的格式,要麼屏幕的上下端會出現黑色長條,要麼就得將影片畫麵兩端硬生生地剪去,二者對原片的呈現效果都不大理想。

《蟲蟲危機》的營銷人員和製作人員各執一詞。製作人員希望影片能使用寬屏格式,因為這會為電影院的觀眾帶來全景式的體驗,他們認為,影院觀賞效果要比家庭觀賞效果更重要;而營銷人員則認為,觀眾們不會願意購買上下方出現黑色長條的影碟,也就是說,寬屏格式會導致影碟銷量的銳減。喬布斯並非電影發燒友,他認同營銷人員的觀點,覺得如果采用寬屏格式,會導致經濟損失。就這樣,爭執遲遲未決。一天下午,我帶領喬布斯參觀辦公樓,讓他看看皮克斯的幾個部門在工作中的狀態。我們走進一間擠滿了人的屋子,原來,大家正在為《蟲蟲危機》的一個場景做照明工作。影片的美工設計總監比爾·科恩正在顯示器上展示幾幅圖像,而這些圖像碰巧都是寬屏格式的。

見狀,喬布斯插話說,決定製作寬屏格式的電影簡直是“腦子抽筋”。比爾也不示弱,迎頭反擊,解釋說從藝術的角度來看,寬屏格式是絕對不可忽視的。就這樣,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展開了激烈的辯論。我不覺得兩個人是在爭吵,但“激烈”一詞絕對不為過。末了,兩人仍是誰也不服誰,而我和喬布斯則繼續參觀之旅。

事後不久,心神不寧的比爾找到我,說:“老天爺啊,我居然和史蒂夫·喬布斯吵起來了。我是不是把事情搞砸了?”

我告訴他:“恰恰相反,你贏了。”

比爾對影片格式問題的熱情引起了喬布斯的注意,這一點比爾沒有捕捉到,卻沒有逃過我的雙眼。比爾願意如此堅定地站出來,如此清晰地表達出自己的理念,這讓喬布斯看到,比爾的理念是值得尊重的。從此以後,喬布斯再也沒有跟我們提起電影格式的問題。

喬布斯並非偏重激情而忽視邏輯,他很清楚,單憑感情製定決策是絕對行不通的。但是他知道,創意並不是非黑即白,藝術也不是商品,如果非讓一切都與金錢掛鉤,那麼我們獨一無二的閃光點也有可能就此被抹殺。喬布斯對位於天平兩端的理智與情感都高度重視,想要了解這個人,我們就得先了解他保持天平平衡的方法。

“喬布斯的電影”

在很長一段時間內,皮克斯一直“蝸居”在加州裏士滿角幾棟逼仄的建築物裏。20世紀90年代中期,搬家的時機終於成熟,是時候為皮克斯建一個得體的總部了,我們需要一個依我們的需求而建的地方。喬布斯自告奮勇地承擔起設計任務,皮克斯現在的主樓就是他辛勤工作的產物。然而,這幢樓的誕生並非一帆風順。

喬布斯有一些特別的構思,想要用來推動人與人之間進行交流,而他的第一版設計就是基於這些構思完成的。1998年,我們外出召開了一次會議,來商討設計方案。會議上,一些人質疑了喬布斯單獨分設男女衛生間的想法。喬布斯雖然選擇了妥協,但不難看出,大家沒能領會他增進人們互動概率的真正意圖讓他很心寒。在剛開始的時候,喬布斯雖幾經摸索,卻沒能找到一種與大家建立共識的途徑。

在這之後,喬布斯計劃為每部在製作過程中的影片分出一棟單獨的辦公樓。理由是,這樣就可以為每支製作團隊騰出專屬的空間,讓他們免受幹擾。我對此並不是非常讚同,所以我邀請他和我一起進行一次自駕遊,找找靈感。

對於喬布斯而言,事實勝於雄辯,因此我勸他往南去伯班克,參觀位於桑頓大道的一座四層樓高、安裝了玻璃的鋁合金製大樓。這棟被人稱為“北區工作室”的建築被迪士尼動畫於1997年收購,迪士尼的工作人員在此進行各種項目的製作,其中也包括迪士尼的第一部三維動畫《恐龍》。

但是,這棟建築物之所以聞名,是因為20世紀40年代在這裏安營紮寨的臭鼬工廠。這是一家洛克希德名下的絕密機構,完成了數架噴氣式戰鬥機和間諜機以及至少一架隱形戰鬥機的設計工作。我對這段曆史非常感興趣,同樣吸引我的是,臭鼬工廠這個名字其實是連環畫《萊爾·阿布納》中借鑒而來的。在這部連環畫裏,許多笑料都是圍繞一個奇臭無比的秘密基地展開的。這個被叫作“臭臭工廠”的地方隱匿在深林之中,是個使用臭鼬和破鞋等奇怪原料釀製一種重口味飲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