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風雨涼州(四)(1 / 2)

陳光笑了笑:“正是末將!”

薑成氣得胡子都翹了起來:“南衙宿衛,沒有鎮西大將軍府和大行台的聯署命令誰敢擅自更動,這是王爺親自下的旨意,你怎麼敢……”

陳光笑著打斷了他的話,口氣依然是必恭必敬:“老大人容稟,末將在軍中多年,自然識得這軍令厲害。若是沒有鎮西大將軍和大行台的命令,末將又怎敢擅自發兵接管大行台防務?再說,便是末將借天之膽,原來的那些宿衛不見命令又豈會撤防。老大人,是不是這麼個道理!”

薑成眉毛一皺:“我這堂堂大行台左仆射未曾簽署,哪裏來的聯署命令!”

陳光一臉壞笑道:“我說老大人,您怎麼糊塗啦?秦王殿下身兼大行台尚書令和鎮西大將軍之職,他簽發的命令,自己就是聯署命令。您老人家雖然德高望重,但是在這大行台衙署卻也不是你一個人說了就算吧!我家殿下身為尚書令,說起來還是您老的頂頭上司呢?”

“殿下?”

陳光肅容說道,“昨晚老王爺薨,世子殿下已經在靈前即位。”

薑成聞言如遭雷擊,麵色立刻為之有變,他呆立半晌方道:“那命令在哪?”

陳光笑道:“命令隻有一份,在尹大人手裏,他在大堂那邊等候您老人家大駕光臨呢!”說完也不等薑成反應過來,一揮手,上來兩名軍士一左一右將老大人架了起來,二話不說就向裏麵走去。

到寅時時分,往日議事處理政務的大行台衙署正堂此刻靜得出奇,左右仆射薑成、向衝,左右丞羊攸、南宸叔四位西鎮數一數二的高官分列左右站在大堂左右,周圍圍著一圈密匝匝的玄甲軍士。由秦放、吳遠兩名殺氣騰騰地將軍統領。

諸輔官到此刻還不是很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薑成和南宸叔都是滿臉憤怒,向衝則揚著臉直視天花板看也不看周圍軍士一眼,羊攸臉色蒼白端著茶盞惴惴不安地看著。

眾人正焦急等待著,這時周圍的“兵牆”忽地裂開一道縫隙,一個身穿紫色服飾的中年人走了進來,薑成將西鎮官員捋了一遍,卻對這位並沒有什麼印象。就在他們詫異這位是誰的時候?那人好想知道眾位的疑慮,笑了笑說道:“各位大人受驚了,在下尹尚!代秦王殿下謝罪了!”

一聽此言,眾人紛紛站了起來,對於他們來說,尹尚之名可謂如雷貫耳,先不是其事跡。光是大周朝最年輕的宰執這一名頭,就足以讓人肅然起敬。雖說叛逃後正被朝廷通緝,但老王爺對其卻十分欣賞,立刻讓他當了大將軍長史。

薑成冷笑道:“代秦王謝罪?若老夫記性不差的話。況且前些日子王爺讓你協助二爺,你就應該在隴右。怎麼你敢公然違敕,擅離信地嗎?”

尹尚連連點頭:“老大人果然好記性,不錯。文淵也正奇怪,怎麼會突然下敕調文淵回任。哈哈!各位老大人明鑒,雷霆雨露皆是聖恩,文淵又豈敢有違!”

薑成橫眉道:“一派胡言……”

尹尚笑著將話頭接了過來:“嗬嗬,信與不信,我們以後有的是時間。諸位大人,文淵奉王命,請諸位大人交出你們隨身攜帶的私人印信……”

此時的大堂一片寂靜,四位輔官一個個麵麵相覷。薑成麵色凝重地說道:“尹大人,你率兵圍困大行台衙署,扣押輔官,索要印信,這是亂政,乃是大逆之罪,是要滅滿門的,你可明白!”

尹尚笑了笑:“老大人之言,文淵可不敢當。文淵不過一介書生,安有亂政篡權之能?不過老大人是首輔,自是怎麼說怎麼是。文淵不敢自辯,等過了今日,任憑老大人發落。但是現在最要緊的便是請各位大人將隨身攜帶的私人印信借予文淵。要是耽擱了,可不要怪我……”說到這,他收起了笑容。

南宸叔滿臉怒容道:“好你個尹尚,你不過是一個叛臣,投奔我西鎮,多虧老王爺收留。現在居然敢在此脅迫輔官!老夫勸你趕緊懸崖勒馬,自縛請罪。否則誤了自家性命事小,連累了王爺,你就百死莫恕了!”

尹尚兀自苦笑,這位大人到現在還沒有搞清楚狀況。今日之事辦好了,得罪於他也是難免了。於是他的麵孔一板,冷哼道:“列位大人,文淵身負王命不敢有誤,現下大行台、涼州的印信皆在我手中。各位大人手中的私人印信,無論有無,均非關大局,秦王殿下身兼大行台尚書令,自己便可決斷,若是諸位執意不肯通融的話,文淵亦不會過分相逼!但是今日之事,恐怕為諸位大人他日惹禍上身亦未為可知!”

這話已經說得十分明白了,再遲鈍的人也能從這委婉的話語中聽出意思來,更何況這些久經宦海沉浮的輔官呢。這時向衝打破沉默從懷中取出隨身的小匣,一邊笑一邊伸手遞給尹尚:“說起來不過是一方印鑒罷了,你們如此興師動眾,未免也太小題大做了!”他一交印,立時打開了缺口,羊攸忙不迭地從懷中戰戰兢兢地取出印鑒交給了尹尚。南宸叔躊躇半晌,最後還是極不情願地交了出來。臉上依然憤憤不已,口中冷笑:“你們現在以刀槍威逼我等,可是開了個好頭啊,他日必有後世不肖子孫仿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