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尚也不辯解,笑著接納了,轉頭望著薑成。薑成憤懣地說道:“就算是老王爺親臨,也隻能免我的左仆射,斷沒有奪我的私印之說。東西雖然不大,但是匹夫不可奪其誌,你若真要拿去,倒也不難,隻需一刀將老夫殺了便是!”
尹尚一愕,但是他轉念一想,四位輔官已有三位的印鑒到手了,缺他一個也無礙大局了。便笑眯眯地說道:“既然老大人這麼說,文淵自然不再強求。時間不早了,文淵立刻安排眾位大人去王府。”
說罷,他便不在理會這四人,叫上吳遠,轉身走入內堂。
待吳遠步入內堂,卻見尹尚正提筆寫著,見他進來道:“你稍等片刻,等我寫完之後,立刻帶著趕到屯衛大營,請殿下用印,片刻不得耽擱,明白嗎?”
吳遠抱拳躬身道:“諾!”
尹尚笑了笑,提起筆蘸飽了墨繼續寫下去,不多時一份封鎖城門並在全城戒備的敕書一揮而就。他拿起來一邊仔細複看一遍,一邊用嘴吹幹墨跡。然後在最上首抬頭位置用了大行台衙署的印信以及右仆射向衝的私章,隨即又在下首蓋上羊攸和南宸叔的私章。他卷起帛書,麵色凝重地交給吳遠道:“這份敕書關係著西鎮的穩定和殿下乃至眾將士的身家性命,茲事體大,你要謹慎……”
……
對於涼州的百姓來說,保寧六年五月二十一四是個令人毛骨悚然的日子。原本安靜平和、繁華似錦的街坊如今家家關門戶戶閉戶,兵丁馬隊滿街亂跑,街麵上亂得連平素欺行霸市橫行無忌的地痞豪強也不敢露麵。時為檢校右衛郎將的歐鵬在《河西雜論》中記述道:“二十一日,原安西將軍謀發,王悉之,星夜入營,奪其兵權。其餘黨兵逆王府,不克,遂欲出門。街市翻覆,黎庶不寧。”
雖然王睿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襲取了左屯衛大營,並活捉了安西大將軍元仲文,褫奪了他的兵權。雖然元仲文被抓了,畢竟在西鎮經營了多年,其手下黨羽甚多,就在王睿擊鼓聚將,召集屯衛軍眾將校之時。其心腹中郎將黃偉恰好是率隊巡街,與王睿率領的親軍碰了個正著。他官職低微,自然不敢上前盤問。但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想要去告訴元仲文,他自知已經來不及了,於是他派人偷偷地跟在後麵。
當得知王睿徑直衝進大帳後,立刻收繳了大將軍的印綬並將大將軍綁了起來的消息後。黃偉立刻曉得出事了,他一麵派人去右屯衛所調兵,一麵率領著身邊的屯衛軍直闖營門。他心思極細密,雖隻片刻光景,已然洞察全局。他手上雖然隻有百人,但隻要控製住營門,大呼一聲營中眾軍將必定會倒戈一擊,那時候加上右屯衛軍的加入就可迅速入營馳援。
這時王睿正在將台上說著話,突然營門那邊傳來喊殺聲。下列的屯衛軍將領無不回頭張望。這時,王睿大呼一聲:“大家不要慌亂,呂將軍出去看看!”呂抗躬身領命,快步上馬,直奔營門而去……
等他趕到營門的時候,不禁被眼前的情景嚇了一大跳。守衛營門的士兵都退到了營門裏,並以呂放為中心圍了一個圈子,各持刀槍對外。上百名的屯衛軍在中郎將黃偉的統領下正在緩緩向營內逼近。他與黃偉共過事,知道此人沉穩果斷,是個難纏的角色。當即知道局麵不容樂觀。若是不能將他們擋在營外。整個事態可能有崩潰之虞。
呂抗眉頭一皺,取過手中的長弓,朝著站在隊列前麵的黃偉射去一箭。黃偉眼疾手快,立刻俯身躲過這一箭。待他仰起身來的時候,抓住這個空擋,呂抗大喝一聲“閃開”高高舉起戰刀衝著自己過來。借著馬力,呂抗一刀劈了下來,黃偉忙舉槍隔擋。卻架不住這當頭一刀,那馬兒噔噔噔連退了幾步方才站穩。還沒等他回過神來,呂抗反手又是一刀,此刻的黃偉也顧不地狼狽,翻身從馬上滾了下來,又向後滾出四五步。此時坐騎被利刃削去了腦袋,轟然倒地,周圍的軍士無不懾於其威勢,嚇得朝後退了數步。
這時,呂抗見一擊不中,拔轉馬頭退入營內,高呼道:“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