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們二人不是被打敗了,而是分別被牽製在各自的防地無法走開。
南鄭,自從被冊封為漢王之後,周勇治感恩圖報,在漢中地區著實下了一通功夫,按照新政的大綱,結合漢中地區的實際情況。將一批亢官胥吏革職查辦,並且從洛陽禮聘了一批博士到南鄭來任官。還廢除了西蜀時期遺留下來的苛酷的刑罰,鼓勵農商,輕徭免賦。並且命令所部對地方著意愛護,秋毫無犯,要以收拾民心為上。在他頒布的軍令中,列在首位的就是:官兵除沿途取糧外,不準奸淫擄掠婦女,不準擄掠男丁,不準牽取宰殺牛畜,不準私自進入民宅。違者梟首示眾,將領連罪。隆興十一年,射聲校尉甘輝軍有一兵士拾人一雞,被軍監舉報,當場將犯兵斬首,校尉甘輝解衣重責二十軍棍。正因為有這樣鐵一般的愛民紀律,所以周勇治得到了漢中百姓們的廣泛擁戴。數年中,老百姓獻子從軍,獻糧充餉,戍守邊關,終於穩定下來。
當他從邸報上得知朝中巨變,丞相鄭吉等一批革新派的官員紛紛下獄,新政廢除。作為親眼目睹新政對大周帶來的巨大改變的,他與鄭吉共事多年,一個主內一個主外,齊心協力收複了漢中。他不相信詆報上所寫的所謂鄭吉意欲謀反之事,他曾經上奏折過。但是傳來的聖旨卻對他進行了嚴厲的申飭,他安心戍守並,並告之鄭吉等謀逆之事證據確鑿。
作為大周皇室,他沉默了。
但是沒過多久,太子旦起兵遼東,與朝廷平叛大軍大戰巨鹿的消息傳來。他簡直不敢相信,一向忠厚的周旦怎麼敢公然舉起反旗,難道說……不會,皇兄英明無比,定是那小子與鄭吉相互勾結,意圖謀逆,現在被揭穿了,隻能造反了。
於是,他立刻調集了大軍準備進京勤王。
正要誓師出兵之時,義城郡刺史卻送來加急軍報,西蜀大將軍鄧子超起十萬大軍兵逼葭萌關。“那個蜀蠻!”周勇治直氣地拔出利劍將上馬石劈成兩半,直嚇得那報信的軍士“撲”的跪倒在地,瑟瑟發抖。
參軍李弼勸解道:“大王息怒,葭萌關乃是進川之要道,鄧子超亦是蜀中名將,非大王親自前去恐怕難以禦敵!”周勇治長長地籲了口氣,“恩,也隻得如此了,傳令兵發葭萌關!”
但是到達葭萌關後,蜀軍也不急著進攻,見他出擊就後撤,一進關就繼續圍城。雖然朝廷的詔書來了數次,可周勇治卻壓根動彈不得。
至於西京留守周慶春,接到詔書後,也曾想過率部勤王。但一聽說鎮西大將軍王弘策的大軍壓境。他立馬就縮進西京,看睜睜地看著西鎮大軍大搖大擺地從他的領地上過去。
就這樣,馮霖依賴的兩個強援就分別被阻攔在各自的領地上了。
……
從武涉出發隻需半天,部隊就已經集結在黃河北岸盟津渡口。雖然在武涉停留了一段時間,但是渡河的準備工作在尹尚的布置下其實早已完成了,舟楫和舢板由陸廣率領的軍需部隊收集、建造好,準備在黃河岸邊,大軍一到就可以將他們推下水使用,此時的黃河正值水漲之時,顯得異常的暴烈不馴,這可難為了那些北方人。
這時,何洋第一個踏上了船,望著那呼嘯著的河水,凝思片刻,突然轉身,對著諸將道:“隻要過了這黃河,就是洛陽,敵人就在眼前。聽說周元已經攻下虎牢,馬上就要進逼洛陽。難道讓他來占這個便宜嗎!身為武人,刀山火海尚且過的,難道還怕這些許水嗎?時間緊迫,馬上開始渡河,你們以為如何?”
尹尚聽著,略略點頭:“在下也有此意。兵法雲‘陷之死地而後生,置之亡地而後存’。隻是不知道全軍將士是否都有這樣的膽略!”
張大彪一拍胸脯:“上將軍神勇蓋天,我們又豈能當孬種?老張,跟著上將軍,萬死不辭!”
董成看看艙外,仍心有餘悸。他望了望左右,見無人提反對意見,便鼓起勇氣勸阻道:“上將軍,破釜沉舟,死而後生,固然是兵法所倡。但是現在我軍以船作戰,非比陸地。加之眾將士不習水性,現在風大浪急,冒險渡河,凶險萬狀。懇請上將軍思慮萬全,暫候風浪平息為妥。”
何洋狠狠得瞪了他一眼,嚴厲駁斥道:“冰堅可渡,天意所在。上天若助我,自然會風平浪靜。如果我軍繼續停滯不前,不但貽誤戰機,難道還要我們坐看他人竊取勝利嗎?”
董成囁嚅地:“可是,風浪這麼大……”
“住口!”何洋猛地拔劍出鞘,喝道:“本將軍決心已定,有再敢勸阻者,立斬不赦!”
董成喏喏而退。
何洋用力將劍刃推回,毅然下令:“傳本將軍命令,午時以後,全軍起碇開航!”
眾將齊應:“遵命!”
……
大周隆興十二年六月除七午時。
何洋的坐船高懸紅招,首先駛出了盟津渡,全軍船隊緊隨其後,向對岸進發。
河麵上正值大風襲來,頓時狂風呼嘯,巨浪如山,大小船隻時而如上下顛簸,時而自相碰撞。險象環生,將士無不驚恐萬分。
何洋抓住前桅挺立在船頭,任憑風吹浪打,巍然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