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一個女聲從白山背後傳來。
不會是叫我的吧。白山頭也不回地想。
“同學。”那人又叫了一聲。白山回過頭指指自己,意思說你是在叫我嗎?
那個坐在角落裏的是一個和白山差不多大的女孩,及膝長發,自然垂落,就像墨水一樣流在排椅上。她左手隨意地繞著頭發,右手搭在排椅的扶手上。一襲紅色的哥特吊帶裙和醫院雪白的牆壁形成鮮明的對比,就像豆腐腦裏滴了辣椒油一樣。她看到白山反應過來,高興地走到白山身邊的椅子上坐下。白山看到她的舉動有些不好意思,或者是尷尬。
“這是lo服嗎?當日常穿,好厲害啊。”白山心裏莫名很佩服她。
“你是劉雲的同學嗎?”她微笑著問穿著jk製服的白山。
白山點點頭,她感覺眼前的這個女孩好像在哪裏見過,但是剛剛來到門口的時候好像沒看到她。白山下意識推推眼鏡,有些應付地問:“你是誰?”
她嘟著嘴:“我應該算是他的童年玩伴。他的父母出差回不來,托我來看看他,我叫葉彌生,你叫什麼呢?”
“我,我叫做白山,赤橙黃綠青藍紫的白,橫看成嶺側成峰的山。”白山因為不好意思,眼睛總是左右亂看:“你好像一直坐在這裏,他是怎麼了?聽說是忽然腦出血了。”
“嗯,我知道,聽醫生說的。”她微笑著,目光轉移到手術室上方亮著紅燈的手術中上麵,仿佛在欣賞著一件藝術品,一件傑作一樣,她打開了話匣子:“他......”
白山也打開話匣子和她聊了起來。
與此同時,在手術室裏。白滄源等三位醫生和兩位護士正在一絲不苟地進行開顱手術。他們都穿著深綠色的無菌手術衣,帽子、口罩、手套全副武裝,頭發全都塞進了帽子裏,幾乎認不出誰是誰。盧雨小心翼翼地把手術用具遞到一位女醫生手裏。
“白滄源,你來,把他的頭發刮掉。”女醫生把剃刀遞給白滄源說。
白滄源猶豫了一下:“白恩寧主任,我有個想法。就是保留這名患者術野的頭發。現在有很多醫院做開顱手術不用剃掉頭發,這樣可以讓患者術後快速恢複正常生活,而且他腦出血不是很嚴重。您看我們可不可以試一下?”
“有道理。”白恩寧點點頭:“那你來操作一下吧。”
白恩寧不僅是比白滄源少吃了一年飯,而且人家還都當上了主任醫師!但是逗比不分高低,這神經科乃至全院最著名的,就是這兩個年少有為而且大齡童顏的白醫生了。
“謝謝。”白滄源微微轉頭對另一名醫生說,“趙醫生,請您準備麻醉吧。”
白滄源給劉雲的頭發消毒,過後,他用消毒過的梳子小心地梳出一條縫。趙醫生已經給劉雲全身麻醉了。
“該切頭皮了。”白滄源說,“盧雨,請給我一支藍色的記號筆。”
盧雨從滅菌包裏拿過記號筆遞給白滄源,然後她抬起手調整無影燈。白滄源小心地剃掉劉雲寬約一厘米的頭發並畫出切口標記線,並再次消毒。隨後,他咽了咽口水,拿起手術刀順著標記線切開劉雲的頭皮。並用塑料頭皮夾對皮緣進行止血固定。然後將頭皮在骨膜外進行分離,翻向一邊,這就顯露出了顱骨,在顱骨表麵還有一層膜——骨膜。白滄源在需要打開的顱骨表麵將骨膜切開,翻向一側。
在口罩下,白滄源緊咬著嘴唇。也許是因為他好久沒做開顱手術,感覺稍微有些生疏。長時間看著紅色的血,他的眼睛因為色彩互補出現了一些視覺障礙,於是他便用工作時才有的嚴肅目光快速掃了一遍其他的醫生的衣服來緩解視疲勞。很快,目光又回到了顱骨上。
他緊皺著眉頭,是要用工具鑽開顱骨的時候了。也許是因為無影燈放出的熱量,汗水從他的頭上流了下來。其實不僅是白滄源,在場的所有醫生幾乎都流下了汗。盧雨看到後,小心翼翼地給每一位醫生擦汗。
“謝謝。”白滄源說,“白主任,您來開顱吧。”
白恩寧傲嬌地點點頭:“我來開。不過你叫什麼主任啊?我們都是一家人啊。”
白恩寧拿起氣動開顱鑽準備打孔......
與此同時,在手術室外。
“......看來你學習不錯嘛。”葉彌生說:“知道的好多。”
白山笑著歎了口氣:“我知道的出題人不知道,出題人知道的我不知道。”
白山明顯比剛開始對話時開朗多了,至少不會眼睛亂瞟了。
“但是你知道的還是好多哦。”葉彌生說。
“馬馬虎虎吧,嘶......”白山忽然捂住眼睛:“抱歉,我最近沒休息好,眼睛有些難受,我稍微眯一會兒。”
葉彌生點點頭。
眯一會,白山的意思是要睡一會,但是醫院的燈光那麼亮,哪裏睡得著,於是她便好奇地用世界之眼去參觀參觀手術室。結果她看過就後悔了——太血腥了!她瞬間感到胃裏一陣翻騰,趕緊收回目光。不一會兒,她閑得無聊又開始仔細回想剛才看到的畫麵。當時的那種惡心與後悔似乎變成了好奇與衝動。
好久沒見到血了。白山睜開眼睛,看向發著刺眼紅光手術中,露出了一個柔和的表情。她眯著眼,看起來有些癡迷的樣子,緊閉的嘴角莫名揚起了一個無意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