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群敲了下我的頭,說:“秋槿同學關注的點真是特別!”
“走!”我說,“我們也去看看。”
我走近看到腳下被風吹落的星星桃瓣,覺得有些不忍心踩下去,卻還是踩下去了。因為林群突然說了一句“零落成泥碾作塵”。
我來到這棵生長了千年的桃樹前,斂聲摒氣,輕撫他斑駁的褐色樹皮,上麵早已不見“梁祝”的字跡。
林群說每年樹皮都要剝落一次,現在沒有了也不足為奇。
我想也是。又來到另一棵桃樹下,能看到新刻的字跡,都是人的名字,有男的,有女的。
這時林群笑問我:“怎麼?秋槿同學也要在這裏刻上愛人的名字嗎?”
我點頭,“是的,我也要刻。你的故事那麼美!”
林群有些啞然,“那你刻。”
我說:“不行,我不習慣被人看著。”
林群自覺走開,“好吧好吧。”
四月初,剛剛有人選擇進藏看桃花,桃樹幹上添了幾道新刻痕,其餘要麼是去年刻上的,要麼是前年或更早的時候。
西藏這麼大,我不敢確定夏木來過這裏,去年他來的時候大概是野桃成熟的時候,並沒有這漫山遍野的嬌嫩粉。
我尋求一片空隙想要刻上夏木的名字,圍著樹幹兜轉,林群喊我:“秋槿同學你快點啊。”
我高聲回他:“知道了,老師!”
一回頭卻赫然看見安靜刻在樹幹上的夏木的名字,和它旁邊的小蒙,和它們中間的愛心圖形。我肯定,小西一定來過這裏,和夏木一起。
我仿佛聽見從遠處傳來地動山搖的聲音,我想告訴遠處的林群,張張嘴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
迷失於黑暗之前,我看見夏木向我跑來,我想告訴他不要過來,而這一次我是連張開嘴巴的力氣都沒有了。
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躺在了大蟲家的床上,林群在我旁邊坐著看他那本發黃的書。
我哇地一聲大哭,林群問我怎麼了,我哽咽聲音斷斷續續說沒事,隻是哭聲止不住。
林群拿來潤濕的毛巾給我擦眼淚,我想到這幾年獨自在外的心酸和不順,哭的越發傷心。
我的哭聲引來大蟲的女兒,被這麼小的孩子看著我這樣大哭,我越發覺得害羞起來,命令自己不要哭不要哭了,漸漸地才止住哽咽。
林群打發走小女孩,他一本正經問我:“你到底怎麼了?”
“你猜?”我說。
“你是不是在樹上看到了什麼?”
“嗯,”我點頭,此時眼淚還掛在臉上,“我看到你的名字了。”
林群聽我說到他,眼睛頓時瞪的老大。
於是我解釋說是騙他的,我什麼都沒看到。
我說我的臉癢癢地難受,林群拿了毛巾出去,回來時遞給我,我拿著溫熱的毛巾狠狠地擦了一把臉。
“真舒服!”我感歎著將毛巾遞回給林群。
林群說:“長這麼大,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在我麵前哭的這麼傷心。”
我說:“林老師,同學剛剛在您麵前出糗了。”
林群見我不想說也就不再問,他皺著眉頭說:“你身體不是很好。”
“你身體才不好呢!”我馬上接下他的話。
林群搖搖頭,“本來我還想帶你去納木錯看雪,現在……”
“現在怎麼了?”
“現在就在拉薩周邊看看吧,你要去大小昭寺嗎?”林群像是才想起來問我。
我問他:“不去看雪了?”
林群斬釘截鐵,“不去。”說著拿著毛巾出去了。
我躺在木床上,總不見林群進來,一個人無聊至極,又想起林群說給我聽的那個關於桃樹的傳說,我閉上眼睛仿佛能看到梁祝和卓瑪,碧草和牛羊,還有頭頂上的藍天和白雲。
一如往常,我又想到了夏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