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群列舉了一大堆地名給我,我都搖頭,最後我問他:“這裏哪裏的天最藍?哪裏的雲最白?”我想了想,“人和雪山,還有布達拉宮,有人跟我說那裏是最接近天堂的地方。”
我看著林群笑,我不知道他笑什麼,但我不覺得討厭。
“我就想去這些地方。”我說。因為我想走夏木走過的地方,我要去尋找他給我的存在感。
林群說:“秋槿,你的高原反應有點強,再休息一天,我們再去那些地方可以嗎?”
我點頭,我自知自己現在有些使不上力,我也害怕會在最漂亮的天空看見夏木的影子。
來西藏的前一天晚上,我偶然偷聽了夏木的電話,我直覺電話的那頭是小西。
我聽見夏木說:“小蒙,那你怎麼辦?”
我聽見夏木說:“小蒙,我愛你。”
我聽見夏木說:“小蒙,我很想你。”
我聽見夏木說:“小蒙,我想解脫。”
我聽見夏木說:“小蒙,小秋她永遠也代替不了你。”
我聽見夏木說:“小蒙,我去找你可以嗎?”
聽見夏木這樣痛苦的聲音,那個時候我的眼淚頓時如噴泉湧出,我隻覺我的心仿佛被人挖空了一塊,空空的難受,卻又抓不到。
直聽到夏木的房間重新歸於沉寂,我才悄然回到自己的房間,躲進被子裏無聲抽泣。夏木在隔壁,我的自尊驅使我不能放聲大哭。
我一遍一遍想,回憶我們三個人的過往,回憶到底是我們三個中的哪一個錯了,卻發現我們哪一個都錯了。小西把自己愛的夏木讓給我,夏木順從小西的意思和我在一起,我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然而錯的起點還是在我。
我突然發現,如果我沒有提前遇見過夏木,是不是,結果會不一樣?我不會告訴小西我喜歡她愛的人,是我害了他們不是麼?害得他們相愛卻不能在一起?然而我也害了自己,將自己就這樣卷入他們的感情。
尤記得兩個月前,我和夏木第一次纏綿,夏木對我說,小秋,我愛你!我清楚記得這一場景的每一個細節,和夏木深情的眼神,我甚至能從中看到夏木對我深沉的愛意,我從未產生過懷疑。
難道他一直以來都是騙我的?
我不敢相信,所以我選擇逃離。
我一夜未睡,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從我的窗簾中透進來,我決定了我要離開。我打了個電話給總編請假,給夏木留了張紙條說我有急事回老家一趟。
我沒有勇氣告別,更沒有勇氣再見他,麵對他,而最沒有勇氣的是我不願讓夏木,我愛的人知道我知道他並不愛我。
我收拾了幾件衣服,帶上銀行卡,拿起手機想了想又放下,背著自己的旅行包出發去了火車站。
我不知道我要去哪裏,忽然想到西藏,夏木說那裏有最藍的天,最白的雲,最接近自然的人,最漂亮的雪山和布達拉宮。夏木在說這些的時候,我的心早已飛到了西藏,我想去,現在就去。
四月是桃花開的季節,林群先是帶我去了林芝,他說那裏的桃花漫山遍野,連至天際。
林群說這句話的時候,我想到了語文課本裏的一首詩,無關乎桃花,詩裏這樣說“接天蓮葉無窮碧”,此刻我卻惡作劇般將它改成:“接天桃瓣無窮粉。”
林群對我表示無語,我想如果不是先前的認識,他一定會對我嗤之以鼻,畢竟古詩是他愛的東西,我猜。
林群說這裏的桃樹都是野生,這讓我覺得驚奇,我一直以為桃林都是人工種植。
在那裏,我看到了我在濟南從未見過的藍天和白雲,是那種心曠神怡的景色。風來,我忽然有一種想要張開雙手飛翔的感覺。
我告訴林群我的這一“忽然”,林群信誓旦旦:“秋槿你的心髒抗壓能力肯定不強。”
我不管,直說“我知道”打發了林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