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一亮：“我還有可能自然懷孕是嗎？”“在我這裏，確實有些人所有的路子都走了一遍，最後絕處逢生。你還年輕，還有很多機會，不要輕言放棄，隻要心中有希望在，奇跡就有可能發生。”“謝謝！謝謝！”她抽泣著，“我太需要這些話了，我一定好好吃藥調理。”
醫患之間最初的信任就這樣形成了。曾經有位社會學人士說：也許各個醫生開的藥都是差不多的，但是如果患者信任這位醫生，那麼療效就會出奇地好。希望如此！
第一次看診就這樣結束了，我給她開了14天的中藥，交代一來月經就複診，內異症特別是腺肌症，按照中醫的理論，經期最好也能進行治療。
望著年輕、略顯苗條的小茴的背影，我深深地歎了口氣。“老師，您幹嗎歎氣？”助手亞麗問。我沒有回答，但是後來我讓亞麗的研究生畢業課題選擇了腺肌症作為主攻方向，就是答案！
內異的分級高低與懷孕難易沒關係接下來的日子，小茴開始了漫長的品嚐“中國式苦咖啡”的日子，我深知給內異症和腺肌症開的中藥是最難喝的，能堅持下來很了不起。
但是，即使我使盡了渾身解數，也暫時無法幫小茴改善病情，雖然有時痛經改善了，卻又經常複發。每次看著深受折磨的小茴，我也內心著急，辨證不行、辨病不行、病證結合不行、補的不行、攻的不行……我真的感到黔驢技窮了。
充滿希望的春天已經悄然而過，痛，依然；孕，不現。積極努力的酷暑也過去了，痛，依然；孕，未現。收獲的秋季也靜悄悄地溜走了，痛，依然；孕，還未現。終於，等到了寒冬臘月，每次冒著凜冽的北風，小茴繼續堅持著，但是，我沒信心堅持了。在一個最為冷酷的下午，我終於開口說出了最冷酷的一句話：“小茴妹妹，還是試管吧，哥已經沒有辦法了。”我知道，這句話對小茴的打擊有多大，但是作為醫生，我有責任告知現狀和建議。
聽了我的話，小茴眼睛立刻紅了，但是沒有哭出來，她隻是淡淡地帶著些失望問：“哥，我願意再繼續喝你的苦咖啡，真的沒希望了嗎？”
後來她還是接受了我的建議，去了生殖中心……數月過去了，幸運女神並沒有降臨小茴的頭上，除了卵巢又受到一次創傷外，一無所獲！令人更加懊惱的是，小茴的巧克力囊腫又複發了，而且這次來勢凶猛，已經長大到5cm了！知道複發了，小茴疑惑地問我：“哥，去做試管期間，我也檢測了CA125這個東西，都是陰性，怎麼可能複發呢？”
CA125的中文全稱是“癌抗原125”，除了一些消化道腫瘤與卵巢腫瘤外，內異症腺肌症的一些病人，也可以測到這個指標陽性，所以有些醫生會把它作為診斷的指標之一。但是按照我10年來的臨床總結，共有500例病人的資料，已經經過手術確定是內異症的，隻有30%多的人會測到陽性，而那些在手術中確定不是內異症的，也有相當一部分人可以測到陽性，所以本人認為，這個指標對於診斷內異症並沒有特異性，可以作為參考而不能作為確診依據。也就是說，CA125檢測陽性並不能證明你是內異症，而測到陰性也不能排除你沒有內異症。
曾經有位女性拿到CA125的報告，看到陽性，醫生告訴她有問題，可能是內異症，沒有進一步跟她解釋清楚。結果這位女性回到家一百度，那些信息讓她當晚失眠！什麼肝癌胃癌卵巢癌，像魔鬼一樣在她麵前晃來晃去，接下來的日子一直得不到安寧，雖然也做了各種排癌檢查都沒事，她還是出現了嚴重的抑鬱症，用盡方法才得到改善。後來她因為管子問題做了腹腔鏡，結果證明肚子裏非常幹淨，沒有發現內異症的一絲痕跡。
小茴已經不在乎我解釋的CA125的問題，她現在關心的是接下來咋辦。我終於提出再次腹腔鏡手術的建議。說實話，提出這個建議我是冒著很大的風險的，因為內異症、盆腔粘連、腺肌症之類的疾病，再次手術的危險是很高的，最擔心的就是對其他器官的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