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明顯了，沒聽見嗎？”
許楠又開始插話了。
“明顯？什麼意思？”
饒緒不明所以地看著兩人，表情很迷惑。
“難道你沒見她的眼袋嗎？”
許楠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眼袋？”
饒緒不自覺地將眼神看向何楚，眼睛緊緊地鎖在她眼睛的方位。周圍空氣似乎都凝重了，隻有兩雙眼睛在互相對視。而許楠則孤單一人被晾到了一邊。
“看，到教室了。”許楠不甘心被冷落，故意大聲地說出聲，想要吸引兩人的注意。
“哎……”
何楚抬頭看了一眼高高的教學樓，無奈地歎了一聲氣。
“其實你的眼袋沒有那麼嚴重，我剛才都沒有發現。”
饒緒試圖安慰何楚。
“那你剛才不是說我的眼袋嗎？”
“嗬嗬，你誤會了，我是看你臉色不太好”
“是嗎？”
何楚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臉，“你好像每次見麵都這麼說呢。”
“那是因為每次見麵你好像都心事重重的。”
“……要上課了，我該走了，以後再聊。”
何楚沉默了一會兒，她的表情很複雜，饒緒知道被自己說中了，他微微一笑，“好的，一會兒見！”
何楚沒有回應饒緒，拉著許楠走了。
“怎麼了？幹嘛走那麼急，我跟不上。”
何楚斜眼看了一眼她十五厘米高的鞋，淡然地說:“活該，誰讓你穿這麼高的鞋，小心崴腳！”
“女人哪有不穿高跟鞋的啊，早知道這可是女人的象征。”
“象征？我就不穿？”
“你……算女人嗎？”
聽完許楠的話，何楚不得不停住急行的步伐，她的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許楠。許楠看到她這樣就知道自己又把她惹毛了，這種情況今天已經是第二次了，而且前後相差不過一個小時。許楠開始低眉順眼，請求當事人原諒。
“楚楚啊……”
“我不是女人，以後你離我遠點！”
何楚的語氣非常平淡，一點生氣的語氣都沒有，但許楠了解她，越是淡定越是危險。
“喂，我說著玩呢，別當真啊！”
“對不起，我還真當真了！”
何楚說完看了一眼手表，發現還有三分鍾就上課了，但是她還有五層樓要爬。她不再理會眼前的人，轉身走進了教學樓。許楠想要抓住何楚不讓她走，但是看到她回頭時凶惡的目光，她的手嚇得立刻縮了回去。
何楚雖然體質不差，但是用三分鍾的時間爬五層樓對她來說同樣費勁，所以當她坐在教室時，早已氣喘籲籲。
“小楚，你還真不等我啊！”
何楚坐到座位上不久許楠也到了。
“誰讓你慢得和烏龜一樣，拉都拉不動！”
她看了一眼許楠，眼神沒有一絲歉意。不過當她看向她身後時，她的瞳孔開始放大。
“呀，你……怎麼來了？”
“咦？小楚你跟誰說話呢？”
許楠隨著何楚驚訝的目光看去，眼睛睜得大大的，不可思議地看著來人。
“來上課，怎麼不行？”
何楚的反應在詹孟東的意料之中，他就是故意想要看她驚訝的樣子。
“愛上不上，才不關我事呢！”
何楚不想搭理他，打開課本，專注地看起來。
“好了，同學們都做好，上課了。”
一頭白發的楊教授突然出現在了教室裏，原本鬧哄哄的教室立刻安靜了先來，就像從菜市場突然來到了圖書館一樣。
教室裏除了許楠和詹孟東都各就各位，隻有他們兩個突兀地站在教室裏。
“你們兩個想站著聽課嗎？”
楊教授看了二人一眼，不慌不忙地說到。
教室裏立刻爆發了笑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轉移到兩人身上，當然也包括何楚。
“不想，我們立刻歸位。”
許楠急忙拉著詹孟東坐到了何楚身邊，終止了這場鬧劇。
“老家過來了你怎麼也不說一聲，你要不是不知道，他本來就對我不滿。”
剛做好許楠就質問起何楚。
“我在看書，沒發現。”
“哎，算了，幸好老家夥心情好，不然真完了。”
許楠看了一眼何楚，囑咐道:“我的小心髒快嚇壞了，我得安撫它一下，我睡會，老家夥來了告訴我一聲。”
“嗯！”
何楚看了她一眼，有些無奈，但也無可奈何。
其實，楊教授隻查遲到，不查睡覺。而且，他有“潔癖”，不喜歡看見學生在他的課上交頭接耳或者做些小動作。所以，他寧願他們睡覺。雖然如此，也沒人敢睡，畢竟是考試課，為了好成績，都努力聽課，唯有許楠除外。
許楠在上楊教授的第一節課時吃飯了五分鍾，當時楊教授臉都綠了，他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而是繼續講課。許楠被晾在門口，不敢進去也不能出去，就這樣一直呆到下課，臉都丟大了。兩人的梁子就結下了。不過幸好此後許楠沒再遲到過。
“這是這學期的倒數第二節課了，今天講完後都回去準備一下，下堂課測驗。”
楊教授不緊不慢地通知，不知台下的人早已色變。
“哎，完了，啥都不懂呢，怎麼考啊……”
“是啊，每節課都聽，現在還是不會……”
“聽天由命吧，等待掛科吧……”
周圍人開始小聲討論起來，氣氛好不熱鬧。
“哎……”
何楚也不禁歎起氣來。
“怎麼你也擔心？”
詹孟東有些吃驚地看著何楚。
“當然擔心了，決定命運的一科啊！”
“還以為你學習不錯呢，原來看錯了。”
“嗬嗬，你也有走眼的時候啊！”
何楚咬緊牙關。
“我現在一直在走眼，不然為什麼喜歡你。”
“我沒叫你喜歡我，你可以不喜歡我，我不攔著。”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是，也不會真這麼痛苦了……”
詹孟東的眉梢染上一絲憂傷。
“……”
不知為何，何楚突然不知該怎麼反駁了，她把目光一轉，裝成認真聽課的樣子。
“我是真心的！”
聽到詹孟東的話，何楚感覺自己的心跳動了一下，很強烈，讓她害怕。
有些人可以輕易說喜歡，但是她已經喪失了這種權利，一個被舍棄的人，一個受過傷的人，已經沒有力氣喜歡了。
“何……”
饒緒看到何楚從自己身邊走過時，急忙打了一聲招呼，不過對方並沒有聽到，而是直直地從他眼皮底下走了。
“何楚！”
饒緒追了上去。
“額？饒緒？”
何楚看到饒緒時，明顯吃了一驚。
“上課不順利嗎？”
“沒有，挺好。”
知道何楚不會告訴他真相，饒緒不再追問。
“還記得你欠我一頓飯嗎？現在是有時間的時候吧！”
“啊，我差點忘了，說吧，想吃什麼？”
“什麼都可以？”
“當然。”
何楚堅定地說道。
“那跟我來。”
饒緒突然拉住何楚的胳膊就往校門口走。
“……”
看著饒緒的手，何楚突然沒有了掙脫的勇氣，因為當初他也是如此拉著她，他們就這樣一起走遍了這座城市的角角落落。
“到了。”
饒緒鬆開了禁錮她的手。
“這……包子？”
“嗯！很好吃的，進去吧。”
饒緒推門走了進去，何楚猶豫了一下也進去了。
小店很普通，也很簡單。占地不大，但是卻幹淨整潔。每張桌子都擦得很幹淨，桌凳擺放有序。牆壁用白色的油漆粉刷，幹淨有度。
“這個店看起來很獨特。”
“最獨特的還在後麵呢，你等一會就知道了。”
饒緒故意賣了一個關子。
店裏的老板是為位中年人，年齡不大而且很和藹，除了他之外還有3個服務員。老板姓從，在這一帶不是很長見。
“這老板不是本地人吧。”
何楚偷偷地問饒緒。
“這個我不是很清楚，不過好像聽他說過是從外地來的，不過，你問這幹什麼？”
“沒事，就隨便問問，因為我外婆姓從，一聽到他姓從就有些親切感。”
“那你外婆呢？”
“她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不過她一直對我很好，我很喜歡我外婆。”
“對不起，我不該問得。”
饒緒在心裏罵自己笨，明明可以猜測到的。
“你不用道歉，人各有命，死亡誰都躲不過，我早就看開了。”
何楚淡然地一笑。
“不過偶爾還是會想念過去，如果可以選擇我希望自己永遠不要長大，一直陪在她們身邊。”
何楚的神情開始有些傷感。長長的睫毛不再上下扇動，眼睛專注地看著窗外，鼻梁高挺，嘴巴微抿，此時她仿佛陷入了一段回憶之中，以至於讓她忘記了身邊人的存在。
饒緒仔細地看著何楚，想要把此刻她的樣子牢牢記在心裏。
“如果可以選擇，我希望成為他，早早的遇見你，早早的愛上你，不，我要比他更他更早遇見你，那樣，此刻你的心裏便隻有我一個人了。”
饒緒在心裏默默地思索，他知道她有一段不可言說的過去，即使走不進去，他也要嚐試一下。
“你們點的飯好了，請用餐。”
老板很客氣地親自端上來。
“謝謝！”
何楚禮貌地回應。
“嗬嗬，小姑娘真有禮貌，長得也水靈，小緒果然有眼光。”
老板不明所以地話讓何楚突然臉紅了，“你誤……”
“好了，嚐嚐如何？”
饒緒突然打斷何楚的解釋，將一籠包子放到她的麵前，滿含期待地等著她的品嚐。
何楚本來有些疑惑，但看到他的目光，便覺得自己多想了，他不是故意打斷自己，隻是想讓自己吃包子罷了。
“嗯，好吃，香而不膩。”
何楚咬了一口，發現口味真的很好，和以前吃過的不同。
“那當然了，不是我吹，凡是吃過我包子的人，沒有說不好吃的。”
老板很自豪地說道:“而且保準都是回頭客。”
“老板真厲害啊，一定很用心，所以味道才不同，記得我媽媽長對我說飯的味道和廚師的心情有關，如果很用心的做飯，味道就會不同。現在看來，她說得沒錯。”
“你媽媽說得很對，我一直把做包子當成我的樂趣，而且從來不覺得厭煩，也不喜歡隨便。”
老板很讚同何楚的話。
“看來你們都是內行，隻有我是一個吃貨。”
饒緒故意打趣道。
“吃貨也要有天賦的，********做的再好，也需要知音啊。”
老板看了一眼饒緒，又看了一眼何楚，急忙拍了拍腦門，“看我這記性，一聊起來就沒完沒了了，看包子都快涼了，你們快吃吧，我不打擾了。”
一說要，老板如一陣風似的逃走了。
“這老板還真有意思，我還第一次見呢。”
“是嗎？那你知道他是誰嗎？”
“誰？”
何楚好奇地問道。
“我說他是我叔叔你相信嗎？”
“啊！不會吧。”
何楚大吃一驚。她在學校裏聽說過一些關於饒緒的傳聞，雖然不是商業家族，但卻是書香門第，父母都是音樂家，怎麼可能會有一個賣包子的叔叔。
“其實不光我的父母是音樂家，我的爺爺奶奶也是。父親從小被給予厚望，在嚴格的教育下才有了今天的成就。但是我的叔叔卻不是，他不願意自己的人生被別人規劃，所以一直不聽從爺爺的話。後來爺爺沒法子了，也就不再逼迫他了。”
“那既然是你叔叔，又為什麼姓從而不是姓饒？”
“那時因為叔叔他被爺爺趕出了家門，叔叔小時候一直跟著我舅老爺生活，正好我舅老爺沒有子女，便隨了他的姓。”
“你爺爺真狠心，那你呢？父親對你得期望一定很深吧。”
何楚猜測道。
“我……成為音樂家的夢想也是我自己的夢想，不算被逼迫。”
饒緒的悲傷轉瞬即逝，何楚沒有發覺。
“包子真好吃，可惜有些涼了。”
何楚咬了一口包子，故意轉開話題，“不過你的叔叔當廚師很有天賦，是包子狀元。”
何楚衝饒緒燦爛地一笑，然後埋頭吃包子。
饒緒微微一愣，隨後會心一笑。在這個世界上有一個可以懂你，哪怕生活布滿艱辛，也會有幸福的味道。他知道何楚就是他的幸福，從第一眼起他便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