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上天路(三)(1 / 2)

世君姐姐要嫁人了,這是母親告訴我的。是呀,世君姐姐已經二十幾歲了,若不是為了等君生哥哥,她早該嫁人了。

君生哥哥應該就是像陳世美那樣的人,我想起曾經侯白鷺和陳樁談起過陳世美,是一個美男子,也是一個負心漢。

“外公,姐姐什麼時候嫁人呀?”外公到幹溪鎮趕集,順路到我家歇息,我纏著他問。外公的胡須很紮臉,我輕輕揪著。

“玉兒,不要鬧。”母親用責備的眼神看著我說。

“玉兒還是這麼乖巧,又給外公拔草了。”外公寵溺地抱著我說。

我的臉唰一下紅了。小時候我喜歡拔外公的胡須,他說我是拔草。我現在自然不會做這種蠢事了,隻是一提起拔草我就想起以前。

“外公,我哪有,”我嘟囔著嘴說,“姐姐什麼時候嫁人呐?”

“還早,過完年才嫁人。”外公說。

“那現在呢?”

“現在是看人戶(相當於定親,女方去男方),”外公喝了杯茶水,咂咂嘴,“唉,老了,老了,不知道還能不能看到玉兒娶媳婦兒。”

提到這個問題,我覺得怪不好意思的,就不說話了。

外公走了,我送到了幹溪鎮鎮上。看著外公的背影,我這才發現他老了,佝僂著腰。

人為什麼會老了?我在想這個問題。我沒見到過奶奶,我見到了三爺死,也見到了大爺去世,還見到了山羊胡過世,人老了,就得死嗎?

“人老了,就得死嗎?”我問朱丹。

“嗯,人老了就得死,前幾天我家隔壁老人死了,”朱丹對我講,“那人就是李老師的爺爺。”

君生哥哥的爺爺?那就是李老二了。我家和他家並沒有來往,我也不知曉。倒是君生哥哥許久沒來學校了,他說好的要在米家鎮留一個月,卻隻留了一周。看來他是不喜歡這種鄉下地方,大概是又回到了市裏畫畫了。我越來越覺得他虛偽,說好的留一個月,隻留了一周就走了;小時候就和世君姐姐訂了婚,長大卻瞧不上姐姐了;他還說畫畫要親曆,可他隻是嘴上說說而已。

我的君生姐姐,現在終於不再對李君生抱有念想了,她終於要嫁人了。這樣也好,李君生除了模樣俊俏,上過大學,別的也沒什麼了不起的。要知道,我的世君姐姐可是第一屆山水美人(幹溪美人)上的花美人呢!

“現在李老師一家已經搬走了,李老師可是我們那裏的大人物,上過電視呢!”朱丹說,“本來他家也不是什麼大戶人家,但據說他拍賣了一幅畫,就在城裏買了一套房呢!”

我現在越發對李君生心存芥蒂,聽說他現在過得這樣好,我卻是由衷地感到不快。他還說畫畫是為了陶冶情操,還不是為了錢?賺到了錢,就忘了生他長他的米家鎮了。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有序過了,並沒有多少值得說道的。第一學期也結束了,期末我還是班上第七,不好也不壞。但值得說道的是朱丹竟然考了班上第三十,比起之前不知道好了多少,要知道,他可是年紀墊底的。

“這裏表揚一下朱丹同學,你看人家發憤圖強,”張老師保持著狐狸式微笑,“我還是那句話,隻要你不放棄自己,我就能讓你們六十四個都考上高中。”

“怎麼樣?當初說了,我超過你你就給我道歉。”朱丹微微笑著,看著何中智說。

“有什麼了不起的,說不定是作弊的,”何中智鼻子嗤著氣,他自然不爽,向來墊底的朱丹竟然超過了他,“再說了,這次我發揮失誤,我哪次不是班上前二十?”

“別說了,三哥,給他道歉。”何中仁看了看朱丹,點點頭,我摸不清他這舉動的意味。

“哼,好,對不起,我不該侮辱你。”何中智說,他的語氣絲毫沒有誠意。

“行了,我原諒你了,”朱丹似乎沒察覺出何中智的敷衍,滿意地說,“記住,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放假回家也沒多麼好玩,我也不好整天去找羅如煙,但除了她我又沒有玩伴。雖說萬青青也回來了,但她忙著做作業看書,也不怎麼搭理我。

已經是臘月二十了,就快過年了。今年已經下了好幾場雪,都挺大,這和往年不同。

“瑞雪兆豐年。”我看著雪景說。

“這麼大雪,怕是要壞事喲。”幺爺不應景地說了一句。說完他背著手到鎮上去了,他肯定又是去茶館看人玩牌。

已經掰著手指數日子了,在外打工的人也回來了。我的父親和大伯一家也回來了,除了大伯。大伯肯定還在忙事,越是這種時候他就越是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