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爾急匆匆的吃著早餐,腹誹著那位隻見過一麵的總督大人:“這個馬上就入土的該死的老頭子,難道他不知道早餐吃不好會影響一個人一整天的精神狀態嗎?”他把最後一小塊麵包塞進嘴裏,跟著已經有點不耐煩的阿方索走出去,順便還對在一旁等著收拾餐具的艾米麗婭報以微笑,艾米麗婭看著卡爾那洋洋得意的樣子,笑著搖了搖頭,轉身開始打掃房間。
阿方索帶著卡爾穿過走廊,上了一輛已經等在庭院裏的馬車。卡爾還是第一次坐這種中世紀常見的交通工具,在車廂裏好奇的四處打量著。而阿方索用一種看土包子的眼神看著卡爾,始終保持著很完美的貴族儀態,他小心的坐在座位上,避免讓自己熨燙整齊的外衣被壓上褶皺。卡爾看著像被鋼板固定住一樣一動不動的阿方索,心裏暗暗發笑:“也許這是他最體麵的一件衣服,他才這麼小心。”
二人在顛簸的馬車裏都沒有什麼談話的興致,直到馬車停在一座教堂外麵。“這是哪兒?”卡爾看著教堂高聳的穹頂,試圖看清那些窗戶上用彩色玻璃拚成的圖案。阿方索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心疼的看在難免會出現的幾道褶皺,漫不經心的回答:“總督大人和議員們在這裏議事,也許他們會有事情詢問你。”卡爾不太滿意,“也許”可不是一個討人喜歡的詞,不過他現在扮演的可是從領主那裏逃出來的小角色,寄人籬下總是要聽人擺布。
好吧,看來“吃裏扒外的仆人”這個角色還需要一些敬業精神。已經臨近中午了,卡爾坐在會客室的石凳上,饑腸轆轆,滿腹怨言。一整個上午的時間,他看著會客室裏的人來了又走,不時還有那些無需通傳直接入內的大人物經過,而他一直傻乎乎的坐在石凳上,像一個迷路的遊客那樣等著有好心人幫忙。卡爾告誡自己要有耐心,結果直到太陽開始偏西,阿方索才出現,扔給卡爾一塊已經涼透了的麵包,丟下一句:“議員們都很忙。”然後他匆匆離去,讓卡爾把一肚子的疑問又咽了回去。夜幕降臨,一位教堂的仆役點著了蠟燭,奇怪的看著仍然在等待的卡爾,卡爾正想找個人發泄一下心中的怨氣,於是狠狠的回瞪了仆役,仆役搖了搖頭,罵罵咧咧的離開了,留下卡爾一個人看著蠟燭的火苗發呆。
直到蠟燭燃燒了一半,阿方索才匆匆趕來:“啊,你還在這?”他的第一句話就差點讓卡爾罵出來,“跟我走,今天為了討論一艘沉船的歸屬,那些肥頭大耳的家夥吵了一天了。”看起來阿方索對那些議員也沒什麼好感,卡爾甚至出現了兩人處在同一個陣營中的感覺。仔細看看,阿方索的衣服也沒有了白天時候的症結,上麵的褶皺和汙漬證明了他也沒有輕輕鬆鬆的待在室內。兩人上了停在教堂外麵的馬車,卡爾仔細看了一下,應該還是白天那一輛。隨著木頭拚接成的車輪軋在石板街上的撞擊聲,卡爾隨著馬車的晃動,逐漸迷糊了起來。
也許是過了幾分鍾,卡爾在半睡半醒中聽到一聲仿佛砍木頭一樣,“篤”的敲擊聲,伴隨著幾聲**,馬車停了下來。卡爾揉了揉臉,努力讓自己恢複清醒,他仔細聽了聽,外麵除了幾聲拉車馬兒的響鼻聲,再也沒有其他的動靜。卡爾看著仍然保持著儀態的阿方索,疑惑地問:“怎麼?到地方了嗎?”他伸手去推車門,阿方索站起來一把推開了他。卡爾措手不及,倒在了馬車的座位上。
還沒來得及詫異,卡爾就聽到了狂風呼嘯的聲音。“嘭!”一杆有嬰兒手臂那麼粗的投矛狠狠地紮進了馬車,然後結結實實釘在了另一側的木板上,就好像是一個單杠。卡爾側躺在座位上,驚魂未定,朝著推開卡爾的同時就已經蹲下並且拔劍在手的阿方索大喊:“這是怎麼回事!是誰要……不對,你們拿我當誘餌!”卡爾突然想明白了是怎麼回事,讓他在教堂等了一整天,隻不過是為了讓更多人知道他在那裏,直到天完全黑下來再上馬車,這樣刺客才能放心的躲藏起來準備襲擊。更何況,卡爾看著那隻投矛,這麼粗的投擲武器,隻有那種特別高大的人才能輕鬆的使用。“是約翰……”卡爾把身體再往下縮了縮,小心的看著自己頭頂那個單杠,猜想著要多大力氣才能造成仿佛大弩一般的效果。
阿方索仔細的聽著外麵的聲音,突然,他好像聽到了什麼,在卡爾迷茫的眼神中,站起拉開了車門。“該死!”阿方索掃視了一下四周,憤憤不平的罵了一句。卡爾從座位上爬起來,跟在阿方索後麵。卡爾看到車夫已經躺在地上,一根羽箭穿透了他的脖子,讓他連慘叫都沒有發出就死在了地上。“他有幫手。”卡爾看著羽箭,他怎麼也想象不出約翰使用弓箭這種“輕巧”武器的樣子。阿方索似乎已經氣急敗壞了,他低吼著:“該死的!約翰這家夥!”卡爾把自己藏在馬車輪子後麵,厚重的拚接木車輪就像一塊盾牌,讓他感覺安全了很多。阿方索無奈地揮了揮手,說:“出來吧,他……他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