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有貴國皇帝的旨意嗎”,馬禮遜反問道,這一路上聽說皇帝的權利大得驚人,怎麼突然間不管用了。
“那隻是勸說,並不是要求”,對於馬禮遜的無知,梁發也是一陣無語。
“怎麼才能解決呢”,馬禮遜依然祥林嫂似的追問。
梁發也犯難了,事實上來到大清國之後,本地居民對他們這些行為怪藝的外來人,總是抱著能躲就躲的姿態,無論走到哪裏,背後總是有人指指點點,上個街都能被人圍觀。梁發也想努力融入到當地官員的圈子中,別人請客吃飯的時候,他也帶著禮物往裏邊湊,可是隻要他一到,原本熱熱鬧鬧的場合,立馬就安靜下來了,等他一走,人家該怎麼聊就怎麼聊。
時間一久,他們這幾個南洋來的翻譯就被清朝官員們給孤立了,國人的冷漠讓他們很是傷心,想當初,在國外時,受洋人的欺負,如今回到國內,又受到官員的冷落。
畢竟不是一個文化圈的產物,彼此的適應肯定需要時間的磨合,前世西方文化從清末的排斥,到國人的接受、追崇,不也經曆過一個世紀的演化嗎,這中間還有中華文明脊梁骨的打斷,新生人類一代代的灌輸。
“梁兄弟,您必竟是清朝國民出身,有沒有良策教給我們”,看著沉默不語的梁發,馬禮遜再次追問道。
“不瞞教士,我們翻譯館的招生也不順利”,看馬禮遜緊追不放的架勢,梁發隻好實話實說。
“有沒有報與皇帝陛下知曉”,馬禮遜試著問道。
“我勸您還是在想想辦法,這樣會讓陛下覺得我們的能力不夠,改善對我們的印象,以後不利於教義的傳播”,梁發解釋道。
也不怨清朝官員對他們地敵視,如今他們所固執堅持的思想,本就於清朝傳統文化格格不入,特立獨行的想法怎能泯滅眾人。
起先天津城老百姓對洋人的到來,完全存著看新鮮的心態,時間久了就發現其實和他們沒有什麼區別,等新鮮勁過了,也就各忙各地,沒人再關心這幫洋人的生存狀況。
本地士紳就不同了,剛開始還以為是萬國來朝的盛世,可幾天下來,感覺事情有些不妙。這幫夷人是打算長居於此了,對洋人的態度就變得有些敵視,後來更是得知他們傳播番文,講習教習,更奈人尋味的是還得到萬歲爺的支持,雖不敢明目反對,暗地裏已經開始堤防了。
馬禮遜萬裏迢迢來到大清國為的就是想幹出一番大事,在南洋招人前往天津也好,興辦學堂教學也罷,都不過是為傳教做得準備。梁發舍妻撇子的來北京發展,也是想出人投地,這些都是不甘於現狀的人。
梁發揉著發疼的太陽穴斜做在柳木椅上,旁邊馬禮遜著急的來回走步,突然間梁發靈機一動,壓住嘴巴湊在馬禮遜的耳邊悄悄說道,“教士,咱可以去找本地教書先生,收羅些輟學的寒門子弟”。
“能行嗎”
“試試唄”
“那就按梁兄弟你的方法去辦”,馬禮遜略一思考,覺這事可行,最起碼生源的質量有保證,一口答應道。
清代私學大致有三種,其一為富貴之家聘師在家教讀子弟,稱坐館或家塾,二為村社、宗族捐助錢財、學田,聘師設塾以教貧寒子弟,稱村塾、宗塾,三為塾師私人設館收費教授生徒的,稱學館、書屋或私塾。塾師多為落第秀才或老童生,學生入學年齡不限。自五六歲至二十歲左右的都有,其中以十二三歲以下的居多。學生少則一二人,多則可達三四十人。
天津城雖說不大,可也有方圓十餘裏之廣。倆人誰也不認識道,專門雇了一個本地車夫,沒敢把計劃全盤托出,推托說尋一個當地的學館,同館內的秀才討教一些古文知識。
坐館的生源他們就不要想了,能請得起先生的都是些本地士紳,這麼幫洋鬼子、二鬼子大門都進不去。宗塾大多在鄉下,離得又太遠,隻能打學館的主意了。
車夫套好了大車,吩咐倆人坐穩當了,鞭子一響,奔著離此地最近的學館揚塵而去。
站在學堂窗前,聽著屋內朗朗上口的讀書聲,梁發深吸一口氣,在胸口比劃一個十字,求萬能的主保佑他們,完成皇帝的托付,以便更好的傳播主的福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