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手中茶杯續了第五次水的時候,管家求見。戴均元也失去了往日的從容,匆聲喊道,“進來”。
“老爺,陳府送來的回帖”
看著管家的表情,戴均元心知不妙,忙伸手接過帖子,一擺手,管家退下,展開回貼正色觀瞧,年紀大了眼神還有點不濟,往蠟燭邊靠了靠,就見麵色一緊。
“修原,帖上怎麼說的”,坐在一旁的托津想看貼子,又不好意思要,就有點坐立不安。按往日,別說一個尚書房行走,就算是尚書房尚書,六部的尚書哪個不是看他們臉色行事,這還沒退下來呢,就要跟著別人的臉色走了。
“這個小滑頭,看似什麼都沒說,但又什麼都說了”,戴均元皺著眉頭嘀咕道,說完將帖子遞給了眼巴巴等著的托津。
托津沒有細想接過帖子重頭看了一遍,失望的說道,“還真是滴水不漏”。
“修原,你我二人就別藏著掖著了,早上軍機處的事你怎麼看”,托津幹脆把話挑明,要還是來回的繞,以這倆人的能耐能繞到明天早上。
“知亭啊,咱二人也十幾年的交情了,說實話,讓你回家養老,你情願嗎”,戴均元沒有正麵回答托津的問題反問道。
“太不情願了,我還不到七十,真要淪落到看他們的眼色行事,我不甘啊”
“我也不甘啊,老夫是真看不慣禧恩那種小人得勢”
“何止禧恩,他曹儷生平日裏唯唯諾諾對你我二人極為恭敬,沒想到這關鍵的一刀竟是他捅的”,每當念起這件事托津都恨得牙根直癢,想親手給他兩刀。
“就算沒他曹儷生還會有別人,還是當日種下的苦果啊”,戴均元有些苦笑。
“什麼世道,小人得勢,忠良無立足之地”,雖然托津也知道原來的時代過去了,可嘴上依然不服。
“知亭啊,慎言,一朝天子一朝臣,是你我擋了後來者的路了”,
“那今日軍機處的事”,托津想提醒該說正事了。
“大臣不得結交皇子啊”,戴均元還在繼續裝糊塗。
“我們是為儲君分憂,於國於民有利”
“修原就為你這句話,老哥哥親自給你續水”
人生的路口有很多次選擇,有的人成功了,有的失敗了,還有的不敢麵對選擇,當然了從哪跌倒了再從哪站起來,富貴險中求,比富貴更讓人奮不顧身的是畢生的抱負,意願的行使,前提條件是權利的掌握。
話不說不通,兩人確定了一致目標後,事情就好辦了,接下來最主要的是如何搭上大阿哥這條線。
“修原,咱得想辦法先拉上陳官俊,可這家夥現正待價而沽,不好辦啊”,托津一臉皺眉的問道。
“那就先給他點好處”,原本閉目養神的戴均元突然精光一閃。
“好處可分很多種啊”
“你說他想要什麼好處呢”
“那自然是入職軍機,可這個位置得通過他曹儷生”,托津拈髯不決。
“就饒過他”,戴均元用他那少有血色的枯手畫了一彎道。
“會不會弄巧成拙”
“放心吧,那倆人都很樂意,陳官俊好權,後麵那位智短”
“會不會過河拆橋”
“陳官俊為人張狂據傲,隻要想找,把柄可是不少”,這個陳官俊,戴均元注意很久了,要不是攀上了大阿哥,早就回家待參了。
“聽老哥哥這麼一說,兄弟可就放心了”,還是漢官做起壞事來得心用手,我們這些旗人還真差得遠呢,以後還是少和他們打交道,經過這幾次風波,托津心有餘悸的想道。
“哈哈哈哈”
“哈哈”
隻有共同的犯罪,才能讓兩個原本正直的人,做起投機來會做得這麼的齊心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