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柸??? 有人找死(2 / 2)

天下關津要衝,設置巡檢自有設置的道理。瑞山這處城隙地雖賣不出高價,卻也不乏人問津。當初為避河道暗流,城寨又西移了一百八十步,原本的巡檢司公房落在了城外。若是從碼頭鋪設一條車馬道直通東門,恰可以巡檢司為軸開店置鋪。早在去年底尚未議決此處築城之時,已有商賈心中惦記了。原本這是可以進楊世騏私囊的銀子,隻好變賣了籌銀子。

周良儒隻在東陽縣的徽州會館留了話,這便來了一撥又一撥人前來勘地。時值年終,各家商旅忙於關帳,手頭盤不出大筆現銀。看準了地,先下定,過了上元再付清餘銀。

本地人家不做生意的則是瞧準了要在城裏置塊地,起宅子。按楊世騏叮囑,這些人家暫且推脫了。大家夥都起宅子,哪裏還有閑丁上城頭包磚?外地客商亦早言明,寨成之前,不準本地雇傭人手。

這下使楊世騏聲望大跌,也苦了何紀學。下鄉轉了半個月,鄉老裏正個個推諉,一個丁也沒有派到。

“鄉裏族老大多觀望。惟有幾家鬧得凶,原瑞山巡檢冒家的老二到處煽風點火,說甚麼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如今連一些小姓人家都不願出工!”

“原在東陽縣,哪年不派夫役?這群記吃不記打的愚夫!他娘的!客氣了些,竟叫他們記不起此地誰在當家!”

“可若是強派,怕鄉裏反彈更甚!”

“某不過牢騷一番而已,何必用強?你當他們真是鐵心要跟本官過不去?不過是待價而沽的把戲!你且張榜告之,曉以利害。築起了城,對大家皆有好處。早一日起,早一日得利。今秋豐收,應役的可每日給兩頓幹的。總不會戶戶都不稀罕這兩頓!至於那些冥頑不化者,本官自有主張!”

兩頓幹的,對些個有手藝的,家中田多的無甚關礙,那些個佃農或是畸零戶,隻要有閑,無不踴躍。鄉裏的族老們亦不是糊塗人,築起了城的好處都是瞧得見的。不過拿捏姿態,同時表明一下,對不準起宅子之事稍稍的不滿。真不識好歹,大家撕破臉皮,那楊世騏不過是臭名遠揚,可自家怕是要雞犬不寧了。

陸陸續續來了千把人,緊著趕年前幹上一個月。估摸著兩處寨子尚需三十五萬工。盡指望這千把號夫役,一年計兩個月,得幹上六年。年後還得等籌到銀子雇傭礦徒。

楊世騏此舉不過是想著,來瑞山一年多了,總得立立規矩,探探人心,順手再料理幾個不長眼的。不然,今後差遣在外,前方正打著仗,家中輒就沸反,這碗兵飯可吃不安穩!

真有幾家不開眼的。尤其那冒家,原本一直將瑞山看做自家的了,總以為楊世騏搶了他家的巡檢職位。巡檢又非世職,老爹不死也要流轉,何況在吏部候缺的兒子?可冒家兄弟不這般想,將送去吏部謀缺的五百兩虧空,一並算在了楊世騏頭上。尤其那冒家老二,上躥下跳,串聯了幾家大戶,死活不肯出工。

更有那開了天眼的。宋德勤在府城奉承小侯爺,也搭上了金華王府。聽聞瑞山售地,當即向小王爺獻計,趕著年前,與王府的一個外管事來到了瑞山。

金華郡王乃是仁宗庶七子一脈,本身也是庶子,既不親又不貴。之藩金華以來一直小心謹慎,生怕被發到高牆裏去。今日也不知怎的幹起了強買強賣的勾當。

趙大有與海勒金這一年多是閑得骨頭直癢,近幾日天天又督著夫役築城,更是好沒耐煩。瞧見宋德勤那張女人般精致的臉,二話不說,也不管上官不上官,直接大嘴巴子先打花了。

那邊,何紀學見事要鬧大,派了一個家丁疾跑上山,報與楊世騏。楊世騏早想著教訓一頓宋德勤,不料竟送上門來。好!

何紀學管不住大有、海勒金幾個,一心盼著楊世騏能平息事態。誰曾想,楊世騏派了山猴領幾人過來,高聲宣喝:

“郡王府謀奪軍衛營房、田土,有謀逆之嫌,千戶大人自會奏本,一幹人等,拿下!”

好一頂帽子!山猴牙一齜,朝著幾個王府侍衛道:“打斷爾等的腿,王府會給爾等湯藥費麼?”

管他真假,扣上謀逆的帽子,王府撇清還來不及呢,怎還會認賬?幾個侍衛擁著王府外管事,匆匆地跑了。

隻剩下宋德勤與幾個家丁呆立在當場。這,不是,怎的這就沾得上謀逆?

趙大有尚未過足手癮,上去又是一頓拳腳。邊打邊罵:“你這吃裏扒外的兒貨!你就等著千戶彈劾罷!”

宋德勤的幾個家丁也不敢上前,怎麼說這裏楊世騏最大,長官之間的官司可以慢慢打,既下了軍令捆人,一旦動手,死了白死。

彘頭般的宋德勤被捆了個結實,手下的家丁放回一人,讓他去金華報信,餘下的都發去做苦工。一旁的趙大有與海勒金樂嗬嗬地猶嫌不足,一路拳打腳踢,將幾個倒黴的家夥趕去了工地。

山猴見何紀學愣在一旁,咧嘴一笑:“築城的銀子便尋他著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