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勒看了眼苻生,心說這玩意騙騙他還行,義渠安國一直在長安,這可怎麼說呢?但他還是道:“不知義渠校尉想聽什麼?”
義渠安國沉吟了一下,才道:“聽苻生講夜間他問先生此次平叛要多久,先生說‘五星出東方利中國’?”
索勒點點頭:“不錯,此言是子介所講。”
“‘五星出東方利中國’之說該是出自《天宮書》吧?”見索勒點頭,義渠安國繼續道:“若安國沒記錯,此書中記“五星分天之中,積於東方,中國利;積於西方,外國用兵者利”③,可對?”見索勒還是點頭,義渠安國笑笑,問道:“這五星到目前還隻是個說法,先生又怎知必出東方呢?還是說隻是巧言而已。”
聽他說出五星之事,索勒便知他要問什麼。昨夜說出此話,其實是說給烏孫人和氐人聽的,他們不知緣由,但漢家的強大足以令他們信奉“五星”之說。但現在提問的是久在長安已和漢人無異的義渠安國,若不能說出令他信服的理由來,就要鬧笑話了。
想到此,索勒道:“此乃家師占卜星相所得,本來不該輕易說出,以免亂世,唉,昨夜太過氣憤。”說著,他瞪了苻生一眼,苻生無所謂地朝他撇了撇嘴。
“不知令師是何方神聖?在哪處修行?”義渠安國問。
“家師四處雲遊,無人知曉名姓,但敝門師叔久居長安,義渠校尉應該聽過他的名號。”
“哪位?”
“姓孔,名月光。”
義渠安國全身一振,急道:“是住在章台的孔月光?”
索勒聳聳肩,壓抑著自己傲嬌的尾巴,沉穩地回問:“長安城又有幾個孔月光?”
苻生看義渠安國很是激動,而索勒一付“我會開屏我最美”的樣子,趕緊問道:“孔月光是誰啊?”
義渠安國瞪了他一眼,微斥道:“休要多問。”他轉向索勒剛要說話,又想到什麼,馬上站起對苻生道:“阿生,我這裏有要事要與相師相商,你先回吧,我會派人把相師送回去。”
苻生撓了撓頭,雖然很是不甘,但他是知道輕重的,隻好看向索勒聽他的意思,見索勒點點頭,苻生起身道:“那好吧,你們慢聊,有什麼事就來找我。”
他痛快而出,駕車而去,義渠安國自幾上拿著一隻方盒直接坐到索勒身旁,有些緊張地道:“既然是高門子弟,此事總算有救了。”說完,就在索勒的注視下,將這方盒打開,取出一個布包,又將之打開,遞給索勒道:“相師請看。”
這是一個巴掌大的人偶,樣子很凶,上麵可以看到細針遍布在人偶的“身上”,而人偶上縫製著布條,上麵清清楚楚地寫著“趙充國”三字。
巫蠱之術?索勒有些怔然。
這玩意他是從來不信的,印象中兩次“巫蠱之術”都是先帝所為,一個拔掉了陳皇後,而另一次算得上驚天動地了,因巫蠱受連累者十數萬人。所以他一直認為所謂的巫蠱就是借巫術之說來一番清洗,義渠安國給自己看這個,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他這麼大人了,還用紮小人詛咒別人?
不對啊,就算是真詛咒,也不可能讓別人知道啊?他也沒有詛咒趙老將軍的理由啊!這玩意雖說就是嚇唬人的,但看到了還是讓人覺得不適,若是傳出去弄不好要出人命的。
義渠安國看他隻盯著人偶並不說話,小心問道:“相師可有破解之術?”
……索勒心中奔過一萬匹馬,這沒頭沒尾的話,該讓他怎麼接呢?
義渠安國看他還不說話,有些急了,抓著他的手腕道:“相師啊,這可是大事啊,再不想法破解,趙老將軍有性命之憂啊!”
“……趙老將軍,怎麼了?”索勒心平氣和地問,巫蠱之術從來都是帶著血腥的,他也不敢大意。
義渠安國看著他,似在猶豫要不要說,索勒想了想隻好道:“義渠校尉,恕子介直言,趙老將軍老當益壯,又身在軍營,這種見不得人的玩意最怕的就是陽氣,所以這人偶對趙老將軍是沒有任何威脅的。”
“可是,老將軍他,他,”義渠安國咬了咬牙,決定說出來:“他已經昏迷一天了,氣息越來越弱,這東西是從他的枕下取出的,我們也不敢隨意處置,怕反而要了老將軍的性命。”
啊??索勒挑了挑眉,斥道:“那你們還不找醫者,在這裏耽誤什麼?”
“找了啊,根本查不出病因,昨夜睡時還好好的呢!”他用手指著人偶,咬牙道:“肯定是這個,不知下咒的是誰,現在也無暇顧他,相師啊,你可以破解之法啊?”
索勒閉上眼睛,還用手抵在額頭。他在心中狂罵著眼前這個校尉,又不想讓他看出來自己的怒意,等情緒控製得差不多了,才睜開眼睛道:“煩勞校尉帶我去見趙老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