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幻景】90.橫橫豎豎(2 / 2)

刀?孔雀的頭“轟”的一下,他一把將絲帕拿起,眼珠跟隨著這些橫橫豎豎墨線移動。

孔雀這付靈性大開的樣子讓其他幾人都不敢出聲,生怕一點聲音就斷了他的“靈感”思路。看了好一會兒,孔雀放下絲帕,抬起眼皮看著他們道:“你們有沒有覺得……這上麵畫的,是賴丹校尉丟失的那把刀的刀紋……不對,是刀把……刀柄……的紋路啊?”

……眾人皆茫然,分別把目光投向索勒,等待這個和孔雀形影不離的人為大家做個翻譯。

“……啊?”索勒想半天,才張著嘴發出聲音,臉上的表情是一個大大的問號。

鄭吉瞪了他一眼,淳於霆和傅元子也給了索勒一個“你很過分”的表情。他們認為孔雀的漢語不好可以理解,但像索勒那樣明顯的“你是在說外族人不懂,漢人不明白的漢語嗎?”的表情,太不給人家異族人麵子了,有失我們漢家體統!

“就是,刀柄啊!”孔雀哪知道他們體統不體統的,他正為不能完美解釋而著急。想了想,他伸手就去摸自己的刀,腰間是空的,他這才想起刀丟了。又去後腰拿自己的匕首,結果還是摸了個空,他立刻自語道:“我的匕首哪去了?”

孔雀想了想,臉色一變,道:“壞了,昨夜紮在那個童仆都尉心口上,忘記拔了!”

“一把匕首而已,丟就丟了,我的你隨便挑。”索勒非常大度地安撫道。

孔雀急忙搖頭解釋:“不是,那匕首是……那上麵有樓蘭王室的花紋,一看就知道是我的。他們的屍體已經被運走,匈奴人會不會對樓蘭興師問罪?”他越說越是擔憂,最後皺著眉懊惱地自責道:“這匕首我從來不用的,當時身上沒有武器,一時心急卻忘記拔了,他們可是童仆都尉啊!”

索勒卻冷笑道:“那依你的意思,寧可被他們殺死,也不能用那刀殺匈奴人?他們殺你的時候有沒有問你是誰啊?你反擊殺了他們還要顧及他們是誰嗎?”

“……”孔雀愣了愣,隻說了三字:“你不懂!”

孔雀心中暗暗發苦,西域人談起童仆都尉誰人不怕?“童仆都尉”這四字稱呼不但代表著殺戮還有屈辱。若不是漢人張騫,若是在幾十年前,孔雀也會是“童仆”中的一員,任人使喚,生死由他。

可現在他殺了童仆都尉,匈奴人會不會一怒之下對樓蘭進行報複?孔雀不敢往下想。

傅元子卻悠悠地道:“據元子所知,統領童仆都尉的左日逐王先賢禪和右穀蠡王白狼很不對付啊?”看著孔雀和淳於霆都點點頭,傅元子笑道:“那孔雀王子著什麼急啊?先賢禪要是想對樓蘭不利,那個白狼王也不幹吧?”

她這一提點,其他三人立刻想明白。匈奴和大漢不同,大漢奉行的是“普天之下皆為王土”,天子分封給誰的就是誰的,沒有哪個朝臣皇室弟子敢去搶,看著眼紅也不行!有恩怨者可以找天家解決,要是敢出兵去搶就意味著“謀反”,天子就要派兵鎮壓。

匈奴不一樣。匈奴人就是一群狼,各有自己的領地,若領地被他人覬覦,或者覬覦他人的領地,都可以武力解決,匈奴大單於是不搭理的,除非他本身就想摻和,也想分一杯羹。

樓蘭一直是白狼的領地,雖然他的影響力不如漢,但其他匈奴單於也絕對不能碰,否則便會遭到白狼報複性的回擊。

淳於霆立刻道:“這事是童仆都尉偷襲在先,誰不知道他們的處事手段是“寧可殺錯也不放過”?孔雀是王子的身份,他們卻都要殺,總不能就站在那裏讓他們殺吧?這事真較起真來,西域諸國都會站在王子這邊的,畢竟都曾身受其害。而匈奴還不想放棄西域呢,肯定不敢和諸國相抗的。”

索勒豪氣地拍拍胸脯,用大哥護小弟似的口吻道:“有我呢,放心,那白眼狼算什麼,他們敢來我就讓他們橫著出去!”

鄭吉終於發表看法,點著頭附和道:“放心吧孔雀,別的不說,就衝你救了敦煌郡守少郎君的命,若匈奴人報複,我們也不會不管的。”

索勒立刻叫嚷出聲:“哪個用人救了?明明是我自己的本領高強啊!”

傅元子立刻譏笑出聲:“一年不見,功夫不長,你這吹牛的本事見長,我說黃河邊那些牛皮子革船①怎麼多了,都是你吹的吧?”

這兩人這樣一鬧,氣氛緩了好多。孔雀也知道他們是一心為自己著想,而且他們說的沒有錯,且不說樓蘭本身在西域的位置,也不提漢匈之間的博弈,就算是白狼也不會允許其他匈奴單於染指樓蘭的。

心一放下來,他馬上回歸正題,抽出索勒掛在後腰的匕首放於桌上,孔雀指著匕首的刀柄道:“我說的是這裏,刀柄花紋,賴丹校尉的刀柄,你們有沒有印象?”

①革船:就是古代的古筏子,具體可百度,一說是“吹牛皮”一詞的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