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解決了後顧之憂,心一放下來,他馬上回歸正題。
抽出索勒掛在後腰的匕首放於桌上,孔雀指著匕首的刀柄道:“我說的是這裏,刀柄花紋,賴丹校尉的刀柄,你們有沒有印象?”
“刀柄花紋?”索勒搖了搖頭道:“我還真沒注意過,這裏我隻試手感,誰管他是什麼紋路!”
這話連傅元子都讚同,兵器手柄的花紋大多是皮製的,唯一的作用是防滑,以防脫手,所以誰會去注意這個呢?
“我也是從來不看的,隻試手感。”孔雀解釋道:“隻是一直對賴丹校尉的刀好奇,從小我就知道扜彌國王子佩刀的名氣很大。前日與他獨處特意拿來欣賞,看得十分仔細,多少有些印象。”
“你確定他那刀的花紋這樣?”索勒自出生便認識賴丹,那刀他玩過無數遍,卻從來不記得花紋長怎麼樣。不過別說是賴丹的,他自己的都不記得,隻是現在看著自己這把刀柄全部都是橫文,他依稀也有了一些印象,好像賴丹的刀柄花紋是挺亂的。
孔雀冥想了半天,回憶著那天拿到刀後自己是如何看的,當回憶到刀柄時,他肯定地點頭道:“不會錯!因為刀紋橫橫豎豎雜亂的很,我當時還特別注意的看了看,想試著理理看會是個什麼圖案,不過越看越亂,最後就放棄了。”
傅元子問道:“孔雀前日才看,又看得仔細,怎麼看了這半天才想起來?”
孔雀耐心的開始解釋:“本來也沒有想起,剛剛元子郎君提到賴丹校尉,我又想起他是因我才失的刀,以至連累賴丹校尉入獄。想到他的刀,又有安息人死前說的“刀”字,再看這紋路,這些加在一起,才想起了他那把刀的刀把花紋。”
自從孔雀說了刀把花紋,一直就沒有作聲的淳於霆,在看了半天絲帕後,又做出了那副突然大悟的表情,指著帕子點頭道:“對對,孔雀說的沒錯,我說怎麼眼熟呢,這就是賴丹的花紋。”
索勒斜眼看著他道:“你又覺得眼熟了?不是看小娃子亂畫了?”
“我那是……”淳於霆挑著眉想了想措詞,終於道:“你天天坐著這個墊子,眼熟不?那你告訴我這墊子上的團花是幾枝?幾朵花瓣幾片葉子?”
索勒眨了眨眼,明白了淳於霆的意思。人對於身邊太過熟識的物件往往都不甚在意,無他,隻是因為太熟了便早忘了細節。
淳於霆接著道:“賴丹剛到敦煌我就仔仔細細看這把刀了,畢竟那是扜彌國的寶器,太有名了。隻是看過了就看過了,誰還記得啊?賴丹又天天帶著,我想看隨時看。不過說到刀把花紋,別說他那刀的紋路,就是我自己的我也記不清啊!”他又指著索勒的刀柄道:“你記得你自己刀的紋路?……孔雀這一說,我才想起來,確實很像!”
這最後一句話說的相當正經,前麵卻是和索勒像平時一樣用邊打鬧邊做事的態度說的。隻因淳於霆的餘光突然瞥到傅元子沉思的臉,立刻醒過味來,開始一本正經。
傅元子的氣場確實很強大,她一介窈窕女子,笑起來時“巧笑盼兮,美目流兮”,根本不在意自己一顰一笑間會吸引多少少年郎。可她一旦收了笑顏,認真做事,眉眼間便掛上一層肅殺之氣,透著“生人勿近,後果自負”的霸道感。
總知,現在嚴肅的她如果沒有讓人開口,別說這三位,就是她未婚夫鄭吉也是不敢主動打擾她的。
房間裏突然安靜起來,連記刻時的銅漏壺輕微的滴水聲都可以聽到,“滴答,滴答……”,因為不知道傅元子此刻在想什麼,索勒孔雀和淳於霆竟然不約而同地在心裏數著滴水聲,一滴,二滴,三滴……
就在數到十五滴的時候,傅元子突然抬起頭來望向索勒,三個人同時鬆了口氣,他們非常想知道傅元子的想法。
傅元子平靜地道:“你先去睡一覺,等醒來去找一下賴丹,問問他這把刀有沒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秘密。”
“……唯!”索勒愣了愣才答應,卻沒有走。他在等著傅元子繼續吩咐,他才不信對方想了半天,就隻有這一條。
傅元子看他不走,挑眉問道:“還有事?”
索勒趕緊搖了搖頭道:“沒有,我要不……現在去?”
傅元子道:“不用,先休息,孔雀也一樣。”一縷陽光透過窗縫打在傅元子細膩的臉頰上,許是喜歡這種被照耀的感覺,她站起身來迎著陽光,突然看向孔雀道:“樓蘭有一首詩歌,我忘記了,大意是邪祟光明黑暗之類的,怎麼說來著?”
孔雀想了想,點頭道:“我知道了,翻譯成漢語的話有些繞口,就是:一切邪祟都懼怕光明,隻有黑暗才可以縱容他們的囂張,正義的你可願化做劃過暗夜的流矢之箭,讓邪祟無處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