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索勒答的幹脆。
尉遲達達道:“今日敦煌校尉淳於霆已經來過了,我已答複了淳於校尉,索少郎不知嗎?”
索勒一挑眉,裝起了糊塗。“還有這事?我還真不知道!……不過,”他見尉遲達達要說話,立刻截道:“不過,他是他,我是我,我無官無職,很多事他們也不跟我說,但我這人就是好奇心重,越是搞不明白的新鮮事越要想辦法弄清,也不知道這習慣是好是壞啊!”
尉遲達達道:“年少有為,求知正好,當然是好事。”
“那索勒想知道敦煌幻景的事,還望尉遲畫師成全,知無不言啊!”
“我哪裏知道?隻是湊巧看到,把幻景畫下來而已。”
看著對方善意的笑,索勒也露著八顆牙,外加自己的大酒窩,盡力的展示著自己最溫柔善良的一麵給對方。
“那就請尉遲畫師把幻景畫下來給我就好,不用言。”
“我已經畫過了,此畫在令尊郡守大人府上,索少郎可到府上去找。”
索勒心中一動,難道淳於霆沒有告訴對方畫已經燒了嗎?那他用的什麼理由要對方重畫,然後被他拒絕了呢?
索勒一邊在心中揣測著,一邊用聽起來很是委曲地口吻道:“他們才不會給我,看都不讓我看,我這才來求尉遲畫師的。”
畫師卻道:“我的畫都隻有一幅,今日淳於校尉來求,我已經拒絕了。”
索勒欠了欠身,賴笑道:“他是他,我是我,尉遲畫師可以拒絕他,卻不能拒絕我!”
“這是為何?”
“因為我不小心把那畫毀了,我要在我家大人發現前放回一張一模一樣的。”
“這個……”畫師想了想,依舊慢悠悠地道:“若是被令尊發現,無非是罵一頓而已,畫沒了就是沒了,也是天意吧!”
“天意?”索勒挑了挑眉,撇著嘴角搖頭道:“畫師方才在打坐修行,難道就是在想天意?”
尉遲達達臉一沉,有些不悅,微斥道:“少郎莫要胡言,天意又怎會是人可測的?”
“那畫師為何說這是天意呢?”見對方被自己問得一時語塞,索勒不想弄僵,又道:“那我不小心毀了畫是天意,畫師重新為我畫一幅,也是天意。”
“我從不畫第二幅,又怎會是天意?”
“天意有時就是這樣不順心啊,不然怎麼叫天意難測呢?”漢語本就難懂,索勒耍貧又耍的厲害,偏生他還笑意妍妍的讓人無法拒絕,把在坐的兩個西域人說的頭都隱隱作痛。
尉遲達達愣了半天,終於狠下心道:“不畫就是不畫,索少郎不用多言。”
索勒似笑非笑出聲:“尉遲畫師,這樣說容易招災啊!”
眉眼彎彎的尉遲達達聽了,唇角笑意更濃,不過,索勒與孔雀都覺察出他這笑容中所帶的冷意。
果然,尉遲達達慢慢道:“索少郎可知,有多少人為求一畫,或重金相邀,或威逼利誘,又有多少兵器架在過尉遲的脖頸上?”他抬眼皮看向索勒,帶著三分挑釁的意味,道:“不知索少郎要用哪種方法求畫?”
索勒確實想用武力逼一逼的,可尉遲達達這樣一說,他就知道用武力是沒戲了,一時間沒有想到其他辦法,他又不想讓對方看出來,便交臂在胸,用目光給予尉遲壓力,靠近孔雀那邊的手指卻在動著,孔雀看到立刻明白他在讓自己說些話,免得冷場。
城邦之間的官話孔雀信手捏來,他看向尉遲達達用於闐語說話 尉遲自然也用於闐語回答,兩個人有來有往,隻一會兒便似他鄉遇舊友般聊的不亦樂乎。
索勒一開始還能聽懂一些,什麼農牧扶桑,男耕女織,國王臣子,音樂畫畫,再後來他二人的語速加快,說的也深了,除了能聽出漢、匈奴、敦煌等等,其他的索勒一概不知,隻能故作鎮定的坐在那裏,聽著他二人的外國語。
他二人又說了約有二刻鍾的時間,索勒都有些不耐煩了,孔雀突然朝他道:“我剛才就說尉達畫師慈眉善目,修行的一定是身毒的佛陀,果不其然。”
索勒看著他眨了眨眼,一時間沒有弄明白孔雀突然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孔雀琥珀色的眼眸別有深意地看著他,繼續道:“佛陀的修行你我不懂,但有一點真不錯,他要眾生平等——不,殺,生!”
“不殺生”三個字,孔雀說的有些慢,看來重點是這三個字。
不殺生?
孔雀說這三個字,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