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說的話,重要在“不殺生!”
是什麼意思呢?
索勒略一琢磨,眼睛猛然一亮,有了說辭。
“不殺生?那真是不錯!”索勒看向尉遲達達道:“若尉遲畫師不願殺生,就更應該為索勒畫這幅幻景圖啊!”
“為何?”尉遲達達問。
“其實,尉遲畫師之所以堅決不再畫幻景圖,是怕眾生為利相殘吧?”索勒瞪著大眼睛,仔細看著尉遲達達半闔的雙目,他雖沒有回答,但那表情已經說明自己說對了。“可是,已經開始死人了!”
“那個被雷劈死的人?” 尉遲達達睜開眼睛問,然後搖了搖頭,慢慢道:“他死了,畫沒有了,就不會再有人因幻景之事被殺了吧?這也是天意!”
“畫師錯了,他是被人謀殺的。”
“唉!”畫師唉了口氣,對於索勒所說的他並不意外,看來他是知道的,“他當時若不說,若不貪,也不至招來殺身之禍。”
“畫師又錯了,中原人講‘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為了錢,人的貪欲早已勝過一切,就算沒有葛立木,他們也一樣會查到,畢竟三危山還是很多人看到的。”
尉遲達達道:“那又如何呢?找不到也就不找了。”
“真的嗎?”索勒冷笑道:“從三危山一直到大漠,沒有千人也要幾百,正日日夜夜挖著,探著。那些想打尉遲畫師主意的人,也從來沒有斷過,我想畫師比我更清楚自己的處境。現在沒有大規模出人命是因為什麼都沒有挖到,一旦有了眉目,必是一片血災。”
尉遲達達又垂眸闔目,默然不語,似在思索,索勒趁這個機會偷偷看向孔雀,孔雀朝他點點頭,索勒知道自己的攻擊方向找對了。
良久,尉遲達達看著索勒,問道:“那索少郎要這幅圖就不是為了寶藏了嗎?”
索勒笑了,他道:“畫師是王弟,該知道官家的力量,隻有足夠強大,才會讓那些心存伐幸的覬覦之人放棄貪念,這也是救他們性命。你們西域人都說幻景是魔鬼的勾引,尉遲畫師,難道不希望這件事趕緊結束嗎?”
尉遲達達卻冷笑道:“難道不是索少郎覬覦那傳說中的寶藏嗎?”
索勒猛然收斂了笑意,眼中精光暴漲,他還未說話,孔雀先道:“蒼鷹不吃蟲,猛虎不屑兔,尉遲畫師當真小看索少郎了!”
尉遲達達見索勒的反應便知自己說重了,聽孔雀這一說遂點頭道:“索少郎便是漢人所說的“鴻鵠之誌”吧?尉遲一時唐突,多有得罪,還望少郎見諒。”
外麵傳來更鼓之聲,在寂靜的夜異常的響亮。“梆,梆,梆!”三聲響,子時了,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索勒突然想到,自己回到敦煌才二個夜晚,卻已經死了二個人。新的一天來了,還會死人嗎?
“尉遲畫師,不管你信不信,”索勒語重心長地道:“我十歲來到敦煌,來到西域,於我而言,樓蘭人於闐人等等所有西域人和漢人一樣,在我這裏隻有善惡之分,就像在敦煌居住的人一樣,有功同賞有罰同罰。我隻希望這裏一切都好,這樣,我才能安安心心地吃吃喝喝。”說到最後他又恢複了嬉笑的模樣。
尉遲達達稍稍露出笑意,點頭道:“容我考慮一下,午時給索少郎答複。”
還要考慮?索勒微挑眉剛要說話,孔雀卻站起身道:“就依尉遲畫師,時辰不早了,畫師好好安歇,明日午時我們再來。”
索勒見他已經準備要走,自己也不好再說什麼,也跟著起身道:“打擾了。”
尉遲達達起身相送:“無妨,索少郎為敦煌……”
“啊!”一聲男人的驚呼響起,打斷尉遲達達的話。索勒和他一起望向門口,就見孔雀一手提著酒壺,一手拉住剛剛為他們引路的於闐人,並問道:“沒事吧?抱歉抱歉。”
索勒走過去問道:“怎麼了?”
孔雀道:“我出門撞到他了,險些害他掉下台階,還好我搶救及時,”他搖了搖手中的酒壺,笑道:“人、酒,都沒事!”
尉遲達達看向那位於闐人道:“岱山,這麼晚了你還沒有休息?”
岱山搖頭道:“畫師還沒有休息,岱山哪能休息?”
索勒知道不能再呆了,趕緊與尉遲達達告辭,人不知鬼不覺地消失在夜色中。
因為太晚了,索勒便讓孔雀與他一起回府上休息,孔雀也累了懶得再回自己的驛站,兩個人一起躺在榻上,睡不著開始聊天。
索勒問他:“你和尉遲達達說了什麼?感覺你說的話他都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