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學道家說心念麵生,可桑堪的兩麵如此極致,他是怎麼做到呢?孔雀想不明白。
桑堪卻不知道孔雀的想法,看著索勒不緊不慢地道:“桑心法師雖然離開,但他的藥台卻在,藥也在,不如索少郎在此等候,我與孔雀殿下一起取來?”
“要候多久?”索勒問。
“半個時辰吧。”
“我與你們一起去好了,在這裏等著多悶啊!”
桑堪撇了他一眼 那感覺就像在看一團汙物,冷冷道:“天台絕不允許有外族人踏入!”
索勒皺眉剛要反駁,孔雀卻道:“大法師放心,索少郎不會蹬上天台。”
索勒見桑堪似要拒絕,立刻撇了撇嘴,正色道:“孔雀是和我一起出來的,我也要把他平安帶回去,昨天在天台上的事……大法師沒忘吧?索勒怎麼敢讓孔雀與大法師獨處呢?”
對索勒,桑堪絕對是吝惜一絲笑意的,他冷著臉起身,孔雀作勢攙扶,二人目光對上,孔雀溫和討好的笑意清楚無誤地落在桑堪如冰冷一般的眼眸中。
也許桑堪可以理解孔雀的苦衷,也許是因為他心善,身為大法師的他隻怔了片刻,終還是道:“既如此,殿下與索少郎稍候,容桑堪去著袍!”
索勒沒想到竟然如此簡單,桑堪剛剛出現時,他曾小聲授意於孔雀,要進桑心的起居室或丹房,原以為桑堪會想盡理由阻止,現在看來倒是自己多慮了,不過也有可能那裏已經被桑堪處理過了,不會再有任何價值的線索留下。
孔雀也沒有想到桑堪會答應索勒同行,甚是高興。他走到索勒身旁,低聲耳語道:“到了之後,我想辦法吸引桑堪的注意力,我想如果桑心法師藏了什麼,一定是在那一堆書架上,你盡快查一查。”
“你跟他獨處?我怕他……”
“你放心,昨日是我大意了才中了他的迷幻之術,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望著孔雀堅定沉著的目光,索勒放心地點了點頭。
索堪並沒有來找他們,而是讓神侍者來請,他已經坐在敞蓋大車上等他們了。二人來到桑堪的車駕,已換了法師服的桑堪又恢複了高高在上唯我獨尊的高傲,矜持地朝孔雀點了下頭,車駕啟動。
這一路上,孔雀與索勒騎馬並行在桑堪車駕的後麵,索勒看到所有人遠遠望到車駕都紛紛停下行禮。若隻是天城的法師或樓蘭人也就算了,索勒發現天城裏還有不少其他地方的西域人,他們對桑堪的崇拜之情並不比樓蘭人少。
看來天城的法師是樓蘭的大麻煩,雖然他可以給樓蘭帶來不少好處,但是存在這種“國中國”的城池、“聽調不聽宣”的法師,實在是與國無益,尤其是現在樓蘭城已現死色,這裏卻是生機盎然。
走了不到一刻鍾,桑心法師所處的天台到了。索勒抬頭望了望,這座天台雖然比昨日祭祀的天台低不少,但還是惹眼得很。這座高台叫做“藥台”,原本不低,但與桑堪的天台相鄰,就顯得矮了許多。
索勒聞了聞,這裏四散飄著淡淡的藥氣,也說不出是在練什麼藥,隻是不難聞罷了。
早有法師出來迎接,桑堪下了車,看向孔雀道:“孔雀殿下,索少郎,請隨本座前往。”
這一群法師上前迎接桑堪,不知是真沒有看到孔雀還是根本不想理,總之並沒有誰理會站於桑堪斜後方的孔雀,直到桑堪非常正式地回身道:“孔雀殿下,請!”法師們才像醒過味來,朝孔雀行禮。
索勒一旁看著,這些法師在看到孔雀時,眼中閃過猶豫,當桑堪禮讓孔雀時,他們有的視線相交,目光不知何意,有的在微愣後馬上向孔雀行禮,這些都沒有逃過他的眼睛。
這些法師是什麼意思?寧可得罪王族也不得罪桑堪嗎?
這些法師大多不認識索勒,但看他的裝扮就知他是個漢人,目中懼是訝然,隻是礙於桑堪和孔雀,不敢說什麼,隻能在桑堪看不到的地方,默默用眼神彼此交會。索勒一邊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他們,一邊跟隨在桑堪和孔雀身後走著。
轉到藥台的另一側,豁然開朗,首先躍入眼簾的是四個巨大的青銅香爐。它們成四角之勢,冒著青煙,空氣中飄散的藥味就是從這裏散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