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勒還要說話,外麵卻傳來腳步聲,跟著桑堪的聲音傳來:“孔雀殿下,真是稀客啊!”索勒立刻在孔雀身邊耳語一句,然後兩個人偏過頭去看向外麵,一個頎長高大的人影沐著光而入。
饒是索勒對桑堪有很深的敵意,也不得不讚歎對方的那種不同凡人的凜然之氣。今日的桑堪並沒有往日著法師袍時的莊嚴,隻著了一件普通的樓蘭貴族男裝,盛氣收斂了不少,人顯得清瘦了一些,形如玉山煞是好看。原本還對他有著怨氣的孔雀見到他這付模樣站在自己麵前,仿若幹淨清澈為人良善的鄰家兄長,這氣竟然一下消了不少。
別說是他,就連索勒都收了收煞氣。
索勒不禁拿他同白狼相比,都是五官冰冷如刀刻般,與白狼對視,膽小的嚇破膽,膽大的會生出決鬥的想法,就像兩隻雄獅相遇,王者隻能有一個。
桑堪的冰冷高傲卻不同,他一個眼神望向你,就像高貴神秘的雪山之神降臨到他的身上,讓你的心中先生出三分敬意。而這樣的第一反應卻還隻是在他著普通衣衫的情況下,可想而之當他穿上法師袍,站在天台上獵獵的風中,手持法杖,該是怎樣的神姿!也難怪他的地位如此之高。
孔雀要向桑堪行禮,桑堪卻一步向前攔下他道:“今日,我隻是普通的樓蘭人桑堪,王子殿下不用如此。”
桑堪說話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孔雀,索勒想起昨日他的蠱惑之術,怕孔雀在不覺間又中了圈套,站在一旁不冷不熱地道:“桑堪大法師西域聞名,昨日見到還真是威風凜凜,隻是不知道若世人看見今日的大法師,可還有那萬般景仰的想法?”.
桑堪像這才注意到旁邊有人似的,他看向索勒,似笑非笑道:“今日桑堪不見外客,若不是孔雀殿下,索少郎以為會進得來?”
索勒沒想到便裝的桑堪不出口是良民,出了口依然攻擊力十足,立刻倨傲出聲:“笑話,這世間還沒有我索勒進不去的地方呢!”
桑堪立刻沉下了臉,孔雀知道索勒桑堪各自的性子,怎麼可能讓他們“打”起來?對付“拔刀”的二人孔雀一向有經驗,他立刻道:“大法師,桑心法師可在?孔雀要向他求藥。”
桑堪轉過頭看向孔雀,目光柔了許多,“真不巧,桑心法師昨日下午就啟程去且末國了。”
“昨日下午?”孔雀微沉吟了一下,接著道:“無妨,若是昨日走的,我現在讓人立刻去追,肯定可以追上。”
他剛要起身,桑堪立刻道:“殿下找桑心法師何事?竟然如此急?”
孔雀看了眼索勒,人靠近桑堪拉他走到一邊,在他耳邊輕聲道:“其實我要的藥是索勒要的,丹清引,一點紅,沙海黃,都是給索郡守尋的藥物。”桑堪偏頭看了眼離自己極近的孔雀,孔雀一努嘴,食指放在自己唇上,發出一聲:“噓!”
孔雀說的這三味藥都是隱秘之方,全部掌握在醫藥司的司法師手中,尤其是最後一味“沙海黃”,這是桑心親自研製出的藥物,專治男病。孔雀邊說邊覺得惋惜,如今桑心法師被害身亡,恐怕這些秘方算是失傳了。
桑堪眨了眨眼,眼神快速瞥向正看著他們的索勒,低聲回問道:“殿下可知這三味藥放在一起治何病?真的是為索郡守要的?”
孔雀既然說了,能不知道嗎?雖然有損索勒他家大人的清譽,但隻是這樣說才顯得藥要的急。孔雀無聲地點點頭,一臉的“沒錯,他家大人就是得了那種病”的不懷好意樣。
桑堪了然地看向索勒,問道:“索郡守身體抱恙?”
索勒看了眼孔雀,見他飛快地眨了下眼,立刻明白,趕緊道:“是有一些,若是桑心法師昨日出發,索勒這便去追,肯定可以趕上。”
話音落下,兩個人都觀察著桑堪的反應,卻見他安安穩穩坐在那裏,連眼睫毛都未動,無比清亮的眸子看向索勒,又不像在看索勒,而是穿過他看向遠方。
索勒卻知道他在觀察著自己,他知道桑堪會蠱惑之術,所以雖然也望著他,卻並不直視,仿佛在學桑堪看人的樣子,目光無神直接穿過看向後麵。
孔雀並不想給桑堪過多時間考慮,他站起身做出要走的樣子,看向桑堪道:“大法師若不反對,就讓索少郎去追趕桑心法師了。”
他一定要指明索勒去追,是怕別人去桑堪直接在沙漠中把人殺了,而索勒的身份在那裏,桑堪出手也要顧及後果。
“急什麼?”桑堪看向孔雀,微微一笑,那份恬靜的笑容讓孔雀都為之一愣。若非親眼見到,孔雀決不相信這樣清冷高貴、不染凡塵有如雪蓮花一般的桑堪,與往日高大威嚴、冷氣森森、頭一點就會有無數人為之前赴後繼的大法師是同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