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慈心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從十歲開始,自己最大的願望就是學一門手藝,隻是想要當學徒卻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技術性強的行業,如鐵匠、木匠、泥瓦匠,大多是祖業,傳業方式主要是父子相傳,非親近之人是學不到什麼高深技藝的。而去商號當學徒,則需要憑關係,找保人,他家卻沒有門路。呂陽主動提出收他當徒弟,對他來說無異於天上掉餡餅,又驚又喜,心歡怒放的同時,他不忘跪倒在地,衝呂陽連磕了三個響頭。“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三個頭磕得誠心實意,以至於額頭一麵青紫。雖然他並不知道呂首長會教他什麼,但他知道首長們都是有大本事的人,能跟著他們學本事還有什麼好挑剔的?
呂陽把劉慈心從地上拉了起來,拍去後者膝蓋上的灰塵,“好了,你現在就是我徒弟了,記得好好學,如果你太笨,師父可是要罵人的。”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弟子一定謹遵師父的教誨!”劉慈心應承道。這個時代師傅打罵徒弟是正常現象,就是給師傅家倒夜香也是應該的。
打發走新收的徒弟,呂陽準備招呼開始下午的工作,另一位幸存者問道:“你怎麼想起來收徒弟?”
“你知道幸存者中間有多少個電工嗎?”呂陽不答反問,前者搖了搖頭。
“有電工資格的隻有十七個,”呂陽很快揭開了答案,“發電廠一修好,我們就馬上進入電氣時代。各種工廠一建起來,十七個電工哪裏夠用?我們自己人裏的年輕人要不想著去當官從軍,要不就跟著去學醫科法律這些時髦的專業,象我們這種又苦又累的行業,那些半宅男哪個願意來?如果不現在就開始收徒弟,難道以後架線還要我自己去爬電線杆呀?如果上麵允許,我還想收那個阿三當徒弟呢!”說著他指了指那個比猴子還靈活的爬杆高手。
散裝水泥車的司機笑了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不過呂陽的話也提醒了他,自己這個工作也應該考慮培養接班人的問題了。自己難道還能幹一輩子司機?在新社會還不能混個一官半職也太慘了點。
下午收工後,呂陽把自己收徒弟的事情向上級做了彙報,再由電力部門上報到管委會。實際上關於如何向土著傳授現代技藝,傳授的範圍有多大的問題,管委會早有過討論,隻是一真沒有達成共識。呂陽的“先斬後奏”成為一個楔機,使這個問題到了不得不解決的地步。因為專業技術人員的欠缺,未來會成為阻礙工業發展的瓶頸,而且建築行業充斥著大量的土著工人,他們實際上已經學到了很多的現代技藝。
隻用了一晚上,《招收土著學徒暫行辦法》就出台了。《辦法》規定,目前人員緊缺的電工、鉗工、車工、車輛駕駛這四個行業允許招收土著學徒,招收對象必須是家庭在本地的,年齡不得超過十八周歲,目前隻招收男性。同時對這些人的行動也做了限製,比如不得隨意進入基地,不得進入軍工場所,車輛駕駛隻得駕駛農用柴油車等等。不過,這給呂陽收徒弟的行為提供了政策上的依據。
等《暫行辦法》的文件正式張貼出來之後,呂陽就親自往徒弟家走一趟。吃過午飯,呂陽就騎著載重自行車,讓徒弟坐在後座,頂著烈日前往劉家。劉家說是在南山,其實離鎮上還有兩裏地,在坎坷不平的田間小路上騎自行車實在是太折磨人了,呂陽不得不下車推著走。
遠遠看到一個由十幾間土房組成的小村落,劉慈心介紹那裏就是他家所在的地方,等走到近前,劉慈心就一路飛奔回去報信了。昨天二兒子回來說短毛老爺要收他當徒弟,一貫沒見過什麼世麵的劉金水也是半信半疑。要說二仔自幼就醒目,被老爺看中也是他的造化,隻是他去當了學徒,就沒法掙那每月一個光洋的工錢,家裏豈不少了進項?患得患失之間一時難決,現在聽說短毛老爺親自上門來了,便想著還是讓二仔去做學徒好了,說不定日後能有大出息。至於那一個光洋的工錢,讓大仔去掙好了,地裏的活自己一個人忙一點也能顧過來。打定主意,便領著一家大小出門來迎接短毛老爺。
呂陽走到村口,便看到已經有一大群人等在那裏了。除了劉慈心一家,村裏其他的人都跑來看熱鬧,連大姑娘小媳婦也不避嫌,站在遠處對呂陽的發型、衣著和他那輛奇怪的雙輪車指指點點。看到呂陽走了過來,劉金水領著一家大小就跪下了,呂陽連忙架起車,上前兩步把劉金水拉了起來。現代人對土著動不動就下跪的習慣很不適應,但要改變這種習慣不是短時間能完成的。劉慈心給雙方做了介紹,呂陽示意徒弟把自行車推上,他則拉著劉金水往村裏走。“劉老哥,先回家裏再說!”劉金水聽不太懂短毛老爺的話,隻好側著身子在前麵引路,一行人在全村幾十口人的簇擁下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