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萬鎊?你打發要飯的嗎?”呂不文直接怒了。這個數字和二千萬鷹洋比起來,怎麼也不能讓半個民族主義者的呂司長接受。
“參讚先生,你們有近五千俘虜在我們手裏。一萬鎊相當於每人隻支付兩鎊,兩鎊?連隻豬都買不到!”陽化律也很生氣,口吻變得惡毒起來。
英國人沒有計較這個小小的侮辱,秘書先生馬上反駁道:“不,不,陽先生,你的計算有錯誤。我軍的俘虜應該不到兩千人,其餘的隻是雇傭軍,他們並不在贖回之列。”
“那你們打算怎麼處理他們?”張浩天問道。
“這就取決你們了。”秘書雙手一攤,“我們和他們隻是雇傭關係,並不需要對他們的生命負責。”
雖說外交人員都是臉皮比較厚的人,但親眼見識十九世紀的節操大喪失,還是讓幸存者們大開眼界。因為不清楚這是否符合國際慣例,張浩天隻能從另一方麵去闡述,“一萬鎊,無論如何都不夠。不怕告訴你們,我們的重炮炮彈成本單價就超過一千鎊,一萬鎊連重炮炮彈錢都不夠。”
這個數字把幾個英國人都嚇了一跳,他們怎麼也想不明白一堆鐵與火藥的合成品,價值怎麼這麼高!不過巴夏禮親眼見過這種炮彈的威力,所以他也不能確定張浩天是不是在吹牛,便小心的問道:“你們此次消耗的軍費是多少?”
張浩天也不能告訴他詳情,而且最新的明細賬自己也沒看到,隻能含糊其辭。“最後的結果還沒統計出來,不過已經超過一百萬鎊。”
剛才英國人還隻是嚇了一跳,現在完全是驚住了。軍費已經超過了一百萬鎊,最後的結果有可能是二百萬鎊,甚至更多,再加上贖人以及光複軍的紅利,相信這將是一個天文數字。要知道十九世紀中期,英國政府一年的財政收入才幾千萬英鎊。巴夏禮本能的認為這是訛詐,“不可能,不管這個數字是否真實,我們都不會給出超過十萬鎊。”一激動,參讚先生把底牌帶出來了。
在討論賠款數額的時候,就有人提出,要求大數額賠款,以報《南京條約》一箭之仇的打算是不現實的。英軍雖然敗了,但他們是在遠離本土的地方,丟失的也隻是一塊小小的殖民地,光複軍又不能遠涉萬裏去攻擊英國本土,無法動搖聯合王國的基礎。如果第一次鴉片戰爭不是英軍占領鎮江,擺出切斷漕運的架式;如果第二次鴉片戰爭不是英法聯軍打到北京城下,連圓明園都燒了,滿清政府豈會老實賠錢?光複軍手中的籌碼其實很有限,光靠俘虜是換不到多少錢的。如果再擴大戰爭,英國人說不定會放棄珠三角。事實上,他們的重心本來就在慢慢向長三角轉移。在原來的時空,在抗戰暴發前,長江中下遊地區本來就是英國人的勢力範圍。而且光複軍短時間內還具備遠海做戰能力,無法對海上霸主的英國構成威脅,所以在要求賠款上新的指導思想是見好就收。
於是張浩天說道:“具體數額我們可以慢慢討論,另外我方可以向貴方提供一個靈活的支付方式。”
“哦!是什麼?”巴夏禮表現出有一定興趣。
“我方同意貴方用實物資源的形式支付賠款。比如糧食和煤炭。”張浩天也不賣關子,直接掩開了謎底。
不用直接拿現錢出來無異是個好消息,但巴夏禮不會輕易就這樣讓步。“我對貴方所表達出的善意表示感謝!但十萬鎊是我們的底線,不能再增加了。”外交談判是一件費時費力的事情,談判三人組口水四濺,巴夏禮的十萬鎊紋絲不動。通過監聽,談判組對英國人的底線一清二楚,還在堅持無非想多刮一些油下來。隻是巴夏禮咬緊牙關,讓他們無法如願。僵持到下午,談判小組隻得同意十萬鎊這個數字。
雖然離大家的預期有些遠,但再多廣州實在是拿不出來,畢竟它不是英國政府,接下來的就是討論支付方式了。做為曾經的二道販子和現在的商務參讚,巴夏禮表現出了一個商人精明。他企圖用印度棉布,甚至鴉片來支付賠款,這又遭到了張浩天的嚴詞拒絕。外交副部長同誌申明,光複軍現在隻需要糧食和煤炭,價值以產地時價為準,數量以上岸過磅為準,糧食隻要大米和小麥,煤倒沒什麼限製。至於英國人是自己運,還是雇中國商船來運,就是他們自己的事了。這兩類物資是光複軍目前需要儲備的。糧食自不必說,煤炭是為以後火力發電做準備。同時張浩天警告巴夏禮,光複軍將在控製區內全麵禁毒,查禁所有鴉片。同時海軍將在珠江口巡邏,檢查過往船隻。如在船上搜出的鴉片超過五十公斤,船主和貨主當場槍斃。數量不到的,則是十到三十年的苦役。希望巴夏禮回去後轉告廣州的中外商人,不要到時候撞在槍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