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雙赫和幾個陸家的族老被押到馬當歸麵前,不用吩咐,他們很自覺的跪到看起來官更大的將軍麵前。又是求饒,又是悔悟,又是拍馬屁,各種阿諛奉承之詞噴礴而出。“英明神武”、“氣度不凡”這類詞彙都加諸到他們從沒見過,還不知道姓名的馬當歸身上。
看著幾個和自己父親差不多年紀的老人跪在麵前,讓馬當歸感到有些別扭,不過他也不打算向這些土財主灌輸人人平等的觀念。轉頭向張磐問道:“人都抓到了?”
“是!”張磐拿出統計數據,“剛才的戰鬥,當場擊斃和傷重不治的有一百一十七人,輕傷被俘的有三十三人;進村之後擊斃頑固份子二十七人,俘虜壯丁一百六十五人;陸家族長以降族人二百一十八人;後門的小分隊擊斃七人,俘虜二十五人。”聽到前後死傷近二百多人,幾個姓陸的老頭想到這當中多數為陸姓子弟,因為自己的決定搞得又多了如此多的孤兒寡婦,不禁悲憤難當,有兩個竟然哭昏過去。
馬當歸雖是管委會的常委,對於這些人的處理也有自己的想法,但最終的決定還要管委會集體討論。凡是拿起武器反抗的都要接受相應的懲罰,做為主謀的幾個姓陸的老頭更是罪責難逃,但也要盡量不牽連到無辜的人。於是他命令道:“所有參加反抗的壯丁統統帶回去!”又指著幾個跪著的老頭:“他們也統統帶回去,讓錦衣衛的弟兄好好審一審!”
幾個老頭一聽要進錦衣衛的大牢,立刻慌了神。雖然已經過去兩百年,但前朝特務機關的凶名還在民間流傳。他們雖是鄉下的土財主,錦衣衛是什麼還是知道的。於是幾個族老一齊把責任推到族長陸雙赫身上,紛紛表示自己是受人唆擺,是無辜受到牽連,陸雙赫自知難辭其疚,也就不做分辨。
馬當歸也不去理會他們,吩咐士兵準備把這些人都押回去。張磐帶人找來了一些長麻繩,壯丁一個個拴住右臂被串連起來,傷員也不例外,隻有傷到腳的才由兩個俘虜用門板抬著走。幾個老頭受到了優待,張磐找了一輛牛車來運送他們,也沒用繩子把他們綁起來。都五六十歲了,也不怕他們逃跑。
隊伍出發的時候又引起了一陣馬蚤動,一些村民看到自己的親人被捆著帶走,哭喊著抓住親人的衣服。士兵們當然不會對阻礙自己任務的人客氣,心軟一點兒的隻是把人拉開,推到一邊;心硬的就直接拳打腳踢,用槍拖砸;此情此景讓馬當歸想起了杜工部《兵車行》中的兩句——“耶娘妻子走相送,塵埃不見鹹陽橋。牽衣頓足攔道哭,哭聲直上千雲霄。”這種場景在以前的電影裏見過不少,但那些都是日本人、軍閥或者國民黨的專利,是讓他從小就深惡痛絕的反麵人物。沒想到今天自己也會來這麼一出,也許是半年的末日生活讓自己的心變硬了吧?人生的際遇真是奇妙呀!
陸雙赫的外甥女在被推倒兩次之後改變了戰術,隻是遠遠的跟在隊伍後麵。斷後的士兵嚇唬了她兩次也沒把她趕走,總是士兵停她就停,士兵走她就走,士兵追她就跑。於是也就不去管她,讓她跟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