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獲親情

良品

作者:繆啟珊

香港的碼頭忙碌異常。這天午後,一艘從澳門開來的輪船正在靠岸,旅客們拿著行李陸續集中到靠岸一側的甲板上,一些人焦急地從碼頭的人群中尋找親友,一經發現就大聲喊叫著,激動地揮手示意。這時的四姐和祺祺卻依然坐在鋪位上一動不動,祺祺迷惑地問四姐:

“四姐,我們為什麼不走?”四姐親切地擁著她說:

“我們又沒有人接船,急什麼!何必和大家擠去,最後一個下船也不要緊的,我還想和你再親熱一會呢!”說著眼裏露出無限依戀的目光。

旅客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四姐才慢吞吞地拿起祺祺的皮箱,背上自己的小包袱,領著祺祺走上甲板。祺祺穿著長度及膝的淺藍底小白花連衣裙,白短襪和小白涼鞋,透出一身的清亮秀氣,她臉龐圓圓的,一雙神采奕奕美麗的大眼睛滴溜溜地東瞧瞧西看看,對周圍陌生的環境感到既新奇又膽怯。一路上四姐又給祺祺嘮叨著無數次的叮囑:

“祺祺,姨媽家裏的人多,到了那裏你可要有禮貌地稱呼各人嗬,否則他們要說你沒有家教的!……把你送到以後,我就要到別人家裏做飯去了,不能陪你了,你可要聽姨媽的話,千萬別動不動就哭,知道了嗎!”

“四姐,你以後還來看我嗎?”祺祺眼裏含著淚花憂鬱地問四姐。

“當然要來的,但是我在別人家裏打工,不能想來就來嗬……姨媽不是外人,她是很喜歡你的,你就好好跟著她過吧!”

“媽媽什麼時候接我回家?”

“……!”

黃包車拉到皇後大道一個拐彎路口上停了下來,四姐付過車錢抱起祺祺下了車,拿著行李找到離路口不遠的一個門洞,進門後她們穿過一條走廊,在盡頭處走上樓梯,在二層的鐵柵門前停了下來,四姐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按響了門鈴,等了一會聽到裏麵的大門有開啟聲音,門縫裏露出一個年輕保姆的臉來,看見是四姐她們,驚喜地把大門迅速打開,又拉開了鐵柵門,一邊開一邊熱情地說道:

“可把你們盼來了,五太太算準這幾天你們就要到的,正念叨著呢!這位就是祺祺姑娘吧,快請進來。”她把四姐手裏的皮箱接了過去,同時把兩個人引進了客廳。

聽到保姆開門和說話的聲音,迎麵快步走過來一位端莊慈祥,滿臉含著笑意的中年太太,四姐看到她,連忙放下包袱,恭敬地對她說:

“九小姐,十小姐讓我把祺祺姑娘送來了。您身體好嗎?”

“好,好。”五太太一把將祺祺擁入懷中,急不可待地看著她說:

“讓我好好看看……,祺祺長成大姑娘了,而且越長越好看了!”祺祺低聲叫了一聲“姨媽”,把頭埋在她的懷裏羞澀地笑了。四姐輕聲再囑咐祺祺幾句,就拿起小包袱向五太太告別,轉身走了,祺祺依依不舍地把她送到鐵柵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