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報應流轉(2 / 2)

後背的傷已經好了,銅鏡中映出恐怖的傷痕,從後頸到腰,沒有一處是光潔的,寂奴遲緩的抬手摸著那些傷痕,觸電般又縮回了手,滿背都是蟲啃蟻咬的癢痛,她冷靜地穿好衣衫,冷若冰霜地走進丫鬟們的院落,那些正在說笑的丫鬟們,見到寂奴來,停下浣洗的動作,在身上胡亂地抹了抹手,笑著行禮:“寂奴姑娘。”

銀光一閃,還未辨出是何物飛過,一位丫鬟已嚇的魂飛魄散,彎刀彈跳著落到她腳尖前,伴隨著飄落的是她被斬斷的劉海。其他人見狀大氣都不敢出,屏息凝氣惴惴不安地杵著。

寂奴冰冷地啟唇:“再嚼舌根我會讓你們永遠都閉嘴,以後請稱我影衛大人。”她走過去彎腰撿起地上的彎刀,轉身孤冷地離開,藍衫在風中微微翻飛,手裏的那把彎刀在烈日下明亮的晃眼,卻又冷的刺骨。

那之後,東宮的奴才們都懂規矩了,見到寂奴能躲便躲,躲不過去便哆嗦著行禮:“影衛大人。”

無人再關心她,人人都怕她,除了慕容澤待她如舊,有他在,她滿眼都是溫暖,他若離開,她便又冷冷清清地孤寂著。

那份情一直蟄伏著,直到北冥之行,慕容澤遇到了君窈,她失了分寸,女人的直覺告訴她,慕容澤喜歡了那個紈絝蠻橫的女子,她很慶幸他是個知分寸的太子,不會為了兒女私情忘了此行的任務。

北冥天子大婚那日,舉國同慶,傳說那安妃娘娘逼婚不成大鬧睿王府,不知怎地偏偏被皇上瞧上,不顧眾大臣反對,毅然決然已最盛大的鳳製婚禮娶了她,而且直接封了貴妃。

太子殿下慕容澤代表南召前去祝賀,攜帶的是南召之寶,翡翠琉璃裙,太子回來後便鬱鬱寡歡,多日待在書房不外出,再後來書房內便掛了一副身穿翡翠琉璃裙的貴妃圖,寂奴一眼便瞧出那畫上的女子是她,那時她便知曉君窈便是北冥的安妃娘娘。

她明明已經嫁做人婦,你為何還是忘不了她呢?是夜,寂奴失控地摔了酒盞,滿臉淚痕地練劍,招式淩亂不堪,毀了園內不少的花草,殘葉滿地,殘花凋零,王後不知為何出現在此,怒視著她,寂奴慌亂地行禮,劈頭蓋臉而來的便是一耳光,那花是王後最喜歡的曇花,王後本興致勃勃地來東宮賞花,卻瞧見寂奴毀了滿園的花。

她揪著寂奴的耳朵撕扯著拖著她走出去幾步,突然鬆了些力道,隻是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指著她,失態地問:“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寂奴被她驚恐的神色嚇到,酒瞬間醒了不少,她感覺到王後的手chan抖著摸著她的耳朵,仿佛很害怕似的,輕觸著她的小耳朵,她自幼便發現自己的耳朵與旁人不同,她的耳朵多了一塊,如同一個小耳朵。

王後很沒耐心地撕che著她的耳朵,竟像是活生生把她的耳朵撕下來一般,寂奴吃痛咬唇,怯聲道:“奴才太子府影衛寂奴。”

血順著王後的手指流出,她慌亂地鬆開寂奴的耳朵,那血順著寂奴的耳垂墜落,淌了一脖子,她不敢動,隻是安靜地杵在那裏。

王後滿眼憐惜和痛苦地執著手絹欲要為寂奴擦血,手絹剛觸到寂奴的脖頸,寂奴如被蛇咬般避開,她不習慣別人的觸碰,那一下是條件反射,她滿腹疑問,卻小心翼翼地辯解:“奴才冒犯娘娘在先,即使娘娘因此割了奴才的耳朵,也是奴才應受的,錯了錯了,奴才甘願受罰。”

王後突然放聲大哭,捂著嘴嗚咽,眼淚順著指縫流淌,如同受了天大的委屈,寂奴有些奇怪,這不是王後的作風,她一向雷厲風行,手段毒辣,今日實在反常。

王後克製住自己的情緒,拖著寂奴朝房內走去,丫鬟嬤嬤們擔心地隨在後麵,她突然回身,色厲內荏道:“你們退到殿外守候,沒有本宮的傳令,靠近者直接杖斃!”

黑夜裏突然傳出一聲淒厲的笑聲,寂奴笑著連連後退,打翻了桌子上的燭台,火點燃了帷帳,熊熊大火燃燒起來,映著碗裏那交融在一起的血滴分外的耀眼。她明明在大笑,眼淚卻止不住地流淌,聲音淒厲哀怨:“額娘?你說你是我額娘?嗬嗬······額娘,王妃娘娘,你見過拋棄親生骨肉的額娘嗎?你見過親手灌孩子紅花導致她不孕的額娘嗎?你見過賜孩子滿身刀痕的額娘嗎?我是影衛,王後賜名寂奴,孤寂一生,為奴一世,愛而不得,殘體不孕,額娘這都是你賜我的······”

王後失聲痛哭,撕心裂肺,她親手毀的她,她這一生隻做過兩次惡,兩次全都是對自己的親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