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奴不掙紮了,甚至都不用那些人去脅迫她,她乖乖地滑回水裏,能在他身邊就好,沒孩子又有什麼關係?一個奴才怎配有太子的血脈。
她這麼乖,王後也未能放過她,後宮生存,從來不惜錯殺一千,哪怕是一丁點可能,都要抹殺掉。
並蒂蓮紋飾的白玉碗送到寂奴眼前,王後扳著她的腦袋,迫使她抬起頭,寂奴恍惚的視線開始聚焦,王後笑著命令:“喝下去。”
寂奴看著那碗湯,她再熟悉不過了,她泡的便是這紅花水,如今這碗不過是更加的濃,她驚恐地搖頭,低聲啜泣:“王後,奴才不會與太子做那種事······”
話還未說完,猛地被捏了下巴,灌了藏紅花,王後仿佛不解恨,又順勢從池中舀了數碗朝寂奴的口中灌去,直到寂奴被嗆的險些喪命,下意識地推開她求生,這才算了事。
寂奴爬過去抱住王後的腳,伸手拽著她的衣角,可憐兮兮地輕搖著,嘶啞著嗓子哀求道:“奴才······奴才不會······不會·······娘娘難道不相信太子嗎?”太子又怎瞧的上她?她在心中苦笑,笑的眼淚肆虐,我隻是想待在他身邊而已,為什麼這麼難。
寂奴如同一條瀕臨死亡的魚,虛脫地趴在地上,眼淚順著眼角流下,悄無聲息地蔓延到地上。
“我當然相信太子,可若是哪日太子犯了糊塗,我這做額娘的也不能置之不理,所以有些事情但凡有一點發生的可能,從開始就把它杜絕,省的日後棘手。”王後揪著寂奴的頭發,在她耳邊道,又很嫌棄地丟開她,侍女拿來手帕為她靜手。
在鹽水中浸泡過的匕首劃著她的後背,皮開肉綻慘不忍睹,卻隻滲出些許血跡,如羊皮紙上繪了幾筆紅梅,寂奴不著寸縷木訥地伏在地上,輕抿的嘴唇滾落一滴血珠,強撐著一聲不吭,仿佛不知疼痛,可怎麼會不痛呢?
夜幕不知何時降臨,冷風從半開的雕花窗扇吹來,夾雜著幾片雪花,南召甚少下雪,寂奴躺在榻上恍惚地盯著搖曳的燭光,緩緩地抬起手在枕下摸索了一番,頃刻,取出她的彎刀,強撐起身子舞刀,動作依舊靈活,她低頭咧著嘴笑,嘴唇幹裂出幾道小口,血暈染開來,如同上了妝,襯的嘴唇飽滿鮮豔,她盯著手中的彎刀癡癡地笑,聲音沙啞:“我還能拿得起刀,還能拿得起,慕容澤,我可以保護你了。”
她的笑蒼涼而欣喜,方才舞劍扯開背後的傷口,血染紅了薄衫,她卻不自知,愛不釋手地摩挲著手中的彎刀。
次日,寂奴得到了影衛手令,玄鐵打造的,令牌形狀是展翅的鷹,眼睛是嵌在玄鐵中的兩顆藍玉,沉醉的鷹眼是紅玉。
沉醉盯著那對鷹眼看的出神,寂奴緩慢地走近他,平靜地問:“成了影衛,你打算做什麼?”
沉醉抬頭盯著寂奴,寂奴有些不自然地避開他的眼神,倏爾聽聞他嚴肅地問:“這紅玉值錢嗎?”
寂奴沉思片刻,蹙眉道:“皇上賞的,應該值錢。”
沉醉兩眼放光,興奮地去扣上麵的紅玉,扣的指頭都要斷了,那玉石卻無絲毫鬆動的跡象,他氣急敗壞地去咬,卻被寂奴阻撓:“這皇上賞的,若是壞了便是死罪,你快鬆口。”
沉醉呆傻地望著寂奴,一張嘴手令掉到地上,他委屈道:“我要買酒,喝酒。”
寂奴搖了搖頭,彎腰撿起手令塞到沉醉手中,又從腰間取出慕容澤送她的錢袋,倒出攢了一年的俸祿,攤手遞給他:“這些你拿去吧,我也用不著。”
沉醉毫不客氣地笑著收下,瞬間便跑的無影無蹤:“饞死我了,小寂奴,我去買酒了!”
宮中美酒佳釀居多,沉醉常常偷一些來喝,常常嗤之以鼻:“真難喝,不如月娘釀的好。”
寂奴猜他定是出宮去買竹葉青了,她從來沒聽沉醉提起過月娘,倒是時常聽他說起月娘釀的竹葉青。
下雪的緣故,寂奴出門穿的格外厚重,一襲藍衫襖褂,披著深藍的鬥篷,踩著皚皚白雪朝東宮而去,背上的傷尚未好利索,走路急不得,疾步傷口便隱隱作痛,甚好穿的厚實,血印不出來,她又是及其隱忍的性格,倒也未露破綻。
她掀簾而入,夾帶而來的雪花在她周身飛舞,發髻沾了些雪。
“影衛寂奴,參見太子。”她行禮,疏離且規矩。
慕容澤笑著朝她款步而來,抬手拂去她發髻上的雪,寂奴心髒驟緊,慕容澤卻從容地責備:“雪下這麼大,出門怎不帶把傘?”
寂奴克製住聲音裏的顫抖:“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