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二少爺不嫌棄的話,讓老奴隨少爺一同去吧?”安爺弓著背說道。
“安爺跟著你我也放心,正好前幾日安爺續寫了《亮劍譜》,你若好好聽教說不定還能長點功力。”風馳繼續拿起刻刀和銀子。
什麼?《亮劍譜》?續寫?這江湖豪傑舞劍者近乎人手一本的《亮劍譜》居然是安爺寫的?!耀祿的嘴巴張得極大,看著可以塞下一個拳頭。
安爺遍布風霜的老臉露出了一絲得意之情,他本是金老爺的暗中守衛,再加上跟隨江淮大盜打拚數十年,什麼樣的劍法沒有見過。之前二少爺送來夏禹劍的時候,安爺就料到此劍目前隻有厲王爺和自己的主人才用得上手,果不其然呐。
“好好好,我們快走,安爺,我們爺倆兒得好好聊聊!師父,你慢慢刻,畔兒姑娘的鐲子不著急哈~”風馳白了耀祿的背影一眼,這個沒心沒肺的徒兒,誰要給畔兒姑娘刻鐲子了,真是見色忘師。
耀祿今日有安爺在身旁,額外眉飛色舞的,自己就是命好,隔三差五地碰到個高人。他去年私下認了逐總管做義父,今年又拜了武督為師,現放著武督身邊的老仆又是一個寶貝!想一想都春光燦爛呀!話說拜逐總管為義父一事他還從未跟父親提起過,父親近幾年對逐總管很是冷淡。往年每月給逐總管二十兩的月銀,現如今到了年關時候才給個十兩過年,實在是讓人看不下去。倒是二娘暗地裏一直接濟著逐總管一家,生怕丟失了這樣忠義之人。
“安爺,前麵就是錦繡成衣鋪了,我去取,你在這等著啊,別亂動。”耀祿吩咐好後,半跑半飛地衝向了成衣鋪。
成衣鋪現隻有一個女裁縫,也是錦繡的老板娘。看著約莫三十上下,卻膚如凝脂,麵似秋月,瑩瑩笑來倒讓耀祿都覺得心裏癢癢的。這個玥娘保養得真是好,都四十歲的人了,還是萬種風情。怪不得江南那麼多王公貴戚都來錦繡做衣服,巴掌大一個店麵,一年不知流進了多少白花花的銀子。
“喲,馮二少爺來啦?”玥娘嫻熟地轉向身後三人高的衣櫃,在其中“世家”一格取出了一套黛青色鯉魚躍龍門圖紋的長袍,看著分外大氣莊嚴,真不知道耀祿穿不穿得出這樣的氣魄。
耀祿看著一陣竊喜,錦繡做的衣服最合他意了,既顯得出他頎長的身軀,又不失望族風範,不錯,不錯。
“多謝玥娘,你做的衣服我最喜歡。我府中還有事,就先走了!”耀祿拋了個媚眼,抱著衣服拔腿就走。“安爺,瞧瞧這一身!”
安爺?玥娘不禁往耀祿的方向看過去,而就在眼神掃到安爺身上時,長者麵色略帶慌張,急忙轉身隨主人離去。雖是驚鴻一瞥,卻讓玥娘永不能忘。
遙想二十年前,玥娘還隻是在淮南經營著一家不起眼的裁縫鋪。因其年輕貌美,每到夜裏常有一些紈絝子弟或是言語輕浮,或是動手動腳。更有甚者,宣城知府的閆少爺因逼婚未果,一把火燒了錦繡裁縫鋪。當時要不是江淮大盜派人援助,哪裏還有她今天穩坐江南成衣鋪的第一把交椅?整整五間鋪麵呀,大火一焚,鋪子裏的衣料遇火即燃。自己不忍看著父親留下的家業毀於一旦,便回過身要去搶救。依稀記得一名年紀較長的人死死抱著自己的腰身拖出鋪外,隻聽身邊另一個蒙麵大盜說:“安爺,這個女子好生倔強,命都不要!”
一行人拚死救出了玥娘,把她馱到了離錦繡裁縫鋪不遠的一處近郊之地,留了一些盤纏,囑咐她不可再回鋪子裏。而那個救她逃出火海的長者則一邊捂著被燒傷的右臂,一邊吩咐道:“若是娘子有心做裁縫,不妨到江南一帶做生意。那裏雖裁縫鋪開滿天,卻不如娘子好手藝,且王公貴人又屬江南最多。”
玥娘本就孤身一人,父親留的一丁點家業也煙消雲散,隻好拿著銀子隻身趕到江南。
可二十來年過去了,心中遺憾和愧疚卻越積越深。當時情況太過緊急忙亂,她還未向救她的長者“安爺”道一聲謝。雖現在自己成了紅透江南半邊天的“錦繡娘子”,可當初安爺為她所受的燒傷,不顧自身安危的救命之恩,她始終牢記在心,不能相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