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掃地出門 一藥之恩(1 / 3)

次日,彌勒殿事件最終結果出爐。

李仁發降格三等,發落為甲字號,乙字號專管。

丙字號全體工人,罰銀三錢。

劉小野身帶不詳,掃地出門。

劉大野連坐,同罪。

這個處罰談不上公正,但確實是各人較量的結果。至於其中有多少權錢交易,手段關係,自不足外人道也。

九月十一晨,到兄弟兩出門的時候了。

早起的日頭射進小屋,映的黃泥地暖暖的。

小野懷抱套鉤,每每吊到樓外,都是它在保護著他。

大野撫摸著扁擔,仔細溫習著上麵每個幅度,每個疙瘩,褐黑的顏色可都是他用汗染就的啊。

屋子裏飄散著離愁,舍不得夏天井水的清涼,舍不得冬日稻草裏太陽的味道,舍不得汗流浹背的感覺,舍不得依偎取暖的苦樂,舍不得三年青春時光。

但要走,必須要走,畢竟水火棍可不會講情麵談感情。

孑然一身,僅帶著滿腔離愁與對未來的擔憂,二人走了。趙德清說東西都是官家的,不準帶走。

沒有送別的輕言暖語,隻有巷子兩旁怨毒中帶著痛快的白眼。

爛泥窪口,大野最後的回眸,算是完全告別過去了。

心裏不痛快,路上都沒言語的心情。

行出數裏,終是有些喘了,便尋個尚算幹淨的大石歇氣。

“去哪兒,哥?”

“讓我想想。”

慌亂與不舍隨著汗液蒸發後,就隻剩下現實了,衣食住行的現實。

最重要的事情,是先活下去。為奴為婢?不行。出賣勞力?方圓三十裏就隻有爛泥窪招工。赤腳醫生?沒買藥的本錢,自己又采不全..。

思來想去,大野鬱悶的發現,兩個滿是力氣的棒小夥竟然無處可去。一來人生地不熟,又不想靠劉家會館裏的宗親。二來手中僅剩下五兩三錢銀子,做生意的本錢都沒有。三來下不了狠心,不敢上山入夥。

“二娃,後半輩子怎麼活?”接連三夜的怪夢,讓大野開始思考人生意義,階級等他從沒想過的問題。

“幹活,娶媳婦,生娃,給娃娶媳婦。”小野看著他哥眼神發亮,好似在擔心他哥氣糊塗了,竟然問出這樣的怪問題。

答案簡單,也是祖祖輩輩一直在重複做的事情。但此刻入了大野耳朵,確是感覺古怪。

“沒想過其他的?”

“還要想什麼?”

“是啊!還要想什麼?還能想什麼?”眉眼擠做一塊,像極了義安坊的酥皮包。

小野幾乎已經認定他哥病了,心病而且病得不輕。一路上都走在後方,隨時準備抱住他哥,以免他做什麼瘋事受傷。

最後二人決定販棗,眉山買進成都賣,不買騾子靠人背。因為掌灶三時常在抱怨棗子貴沒油水可撈,所以二人覺得有利可圖。

找個死人房(因為屠殺或者瘟疫全家滅絕)歇息,明早去買綁腿背篼然後出發眉山。

夜晚總是饑餓的,加之天冷無床屋破漏風,二人大部分時間都是半睡半醒的狀態,沒有一點年輕人該有的瞌睡。

最冷的時候是雞叫的時候,遠方微弱的雞鳴沒叫醒大野,小野的瞌睡聲卻將他從夢中驚醒。

本來麵紅耳赤,想發一通起床氣。但轉頭就看見小野縮在牆角,身子不自主地抖動,臉色異樣的潮紅。

風寒束表,肺衛失宣。加之情緒過大,身體疲憊。這就是要人命的風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