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九爺回鄉做孩王(1 / 3)

且說,這望海屯在遼西走廊的中部,麵臨大海,距離老北京城有七八百裏路程。河南、河北、山東闖關東的人們往來不絕,也是曆來軍事上必爭之地。這裏的人們生活簡樸、忠厚、老實,生活方式帶著濃厚的地方色彩。遵循老祖宗的規矩延續下來,人人都非常重視麵子。人人之間互相尊重,見了麵非常客氣,都要打個招呼。繼承了一套古老的民俗,習慣稱個爺。不管大人、小孩子、老的、少的、姑娘、小媳婦、老太太經常聚在大樹底下聊天,這夥人就是屯裏的老少爺們。按姓氏稱呼;趙爺、錢爺、孫爺、李爺,按年齡稱:大爺、二爺、三爺、四爺、五爺、六爺。按胖瘦分;胖爺、瘦爺、露骨爺、夏天天熱有人喜歡光膀子,稱為膀爺。有錢人家的幾歲小兒稱少爺,不講衛生的懶漢大家稱謂邋遢爺。

這九爺原名叫郭久,三十三歲,在屯子裏他是個有文化之人,頭頂上就增加了一頂帽子,不論老頭兒,老太太,年輕小夥子,小媳婦大姑娘,小孩子都稱郭久為九爺,叫慣了他也不在乎。一次田科說:“你這個爺也不分輩分,不分大小一律統稱一大順耳——九爺”九爺笑笑說:“很好嘛,我聽起來特舒服。比叫我兔爺、鼠爺、狗爺、貓爺、驢爺、馬爺好聽多了,聽起來挺帶勁,我在北京時經常看到小孩子還在媽媽懷裏吃奶,過來一個熟悉的老太太擠到跟前笑笑說‘誰家的小爺長得這麼俊呀。’有的小孩子在外邊打了架,被打得找到家裏來,母親不護短,操起掃帚疙瘩就打,嘴裏罵道‘你成了我的爺了,也不能盡惹是生非。’老北京一個四合院內少說也住七八家子,共用一個廁所,一大早要是碰見一個便秘的,在廁所裏蹲得時間長一點,一個小媳婦急得上廁所,一推門關著呐,她就大喊:“我的爺!你快點兒!”田科笑笑說:“這個爺也太泛濫了,不值錢了”九爺嘿嘿地笑著說;“我見過這麼個笑話,在北京大柵欄,兩人在飯店裏喝酒,喝得酩酊大醉,立腳不穩,話不投機打了起來,一個說‘你可認識爺,爺的武藝高強,在北京這小地方是出了名的爺,一縱身就上了前門,掰下兩塊綠瓦下來給你瞧瞧,爺在北京從東單到西單,一溜達到了古樓前,怕過誰!’一個說:”爺才不怕你,想當年我在大柵欄,當過剃頭匠,手裏拿過剃頭刀子。誰的腦袋沒摸過,我還給蔣三剃過頭,蔣三,你知道嗎?是給皇帝倒屎壺的。’說著說著兩人就動起手來,打得頭破血流,飯店老板出來勸架,說‘兩位酒爺別打了,頭打破了到醫院去縫起來,骨頭打斷了接上去,你倆打碎了我的翡翠玉石酒杯一對,金邊細瓷碗二個,價格昂貴,足足三根金條的價,算了賬再打。’兩個酒鬼一聽明白了,一個停下手來拱手道:‘你是我的親爺!別打了,我們走吧。掌櫃的先賒著,明天一早送到櫃上。’兩個酒鬼互相攙扶而去。”九爺說完兩人哈哈大笑。田科說:“這酒鬼心裏明白,一點兒也不糊塗。”

九爺這個人,長的是相貌軒昂,濃眉大眼麵目清秀,知識淵博。他畢業於北京清華大學,在校時是出了明的高材生。畢業後,在北京第七中學任職,當了兩年教務處主任,由於北京鬧*,各校學生起來反對國民黨政府的腐敗,他被當局抓了起來,關了半年開除了公職,趕回家去。

當時日本鬼子正統治著東三省,他還兼任黨的另外一種特殊任務。回到家鄉,辦了一所小學。他對人和氣,平易近人,很受鄉親們的愛戴。屯中有個大事小情都把他請來,給大家出個主意,想個辦法。

他聽說有個小乞丐給了野狼一斧子,感到異常驚奇,對小田草說:“你把那小乞丐給我叫來,讓我看一看。”小田草嘰嘰地笑著說:“九爺,那小叫花子是個啞巴,正在狼吞虎咽吃飯呢,我們都吃飽了,他還在吃,已經吃了三個大餅,喝了三大碗蘿卜湯,是個餓死鬼,好像還沒有吃飽,過會兒就撐死了。”九爺說;“還真是,別讓他吃了,真會撐死的,快給我叫來,啞巴我也看一看!”一會田草就把小乞丐領到了九爺跟前,看見肚子已經撐得園園的,撐得直張嘴。那小乞丐很懂禮貌,看見了九爺,深深地給九爺鞠了一躬,嘴裏不停的咕囔了一陣,誰也聽不懂,引得大家哄堂大笑。他規矩地站到一邊,雙手捂著小嘴。九爺一瞧;這是一個很有教養的孩子,那小臉清秀可愛,身材嬌小,柳眉含悲,大大的眼睛楚楚動人。

九爺開口道:“你叫啥名字?何方人氏?怎麼落得這般光景?”小乞丐仔細地聽著,隻是搖頭一言不發。小田草急了上前一把拽著他的衣服,大聲地嚷:“九爺問話,你敢不回話!割掉你的耳朵。”那小乞丐嘟囔著,全身也就顫抖起來。

田科說:“小田草規矩點,這孩子是不是有點兒冷?”伸手一摸在上衣的右下方有一個硬硬的小口袋。小乞丐伸手去捂,田科手快,笑嘻嘻給拽了下來,沉掂掂的,他馬上交給了九爺,九爺把小袋子打開一瞧,嚇了一跳,他吃驚地對大家說:“離遠點,這是一袋子毒鏢,有一百多發,投擲出去殺傷力極強,鏢頭有劇毒,不敢觸摸。”大家伸長的脖子都嚇得縮了回去,發出了一陣“噓——”聲。

九爺在鏢袋上看出來一些文章,把鏢袋遞給了小乞丐,對小乞丐笑笑,沒有言語。

“酒來了,九爺請喝酒吧。”三吊子一進門就喊。三吊子媽也把一大碗花生米擺在炕桌上,三吊子拿來一摞大碗,把酒斟好。九爺舉起碗來對大家說:“謝謝大家勇敢,為民除了一害,把這種精神發揚出來,為了打鬼子呀!幹杯!”大家把酒一飲而盡。酒過三巡,九爺悄悄把小乞丐領到另外一個房間,說了一個多小時的話,他讓三吊子媽把小乞丐領走了。又回到房間與大家喝酒,他見大家沒有喝酒隻是吃花生米,他說:“大家喝嗎,等我幹什麼?”大家又喝了兩碗。

九爺心情沉重地對大家說:“天下真是無奇不有,就這麼湊巧,這小乞丐叫碧珠,是個韓國小姑娘,今年一十四歲家住斧山,她父親叫碧蘭成是我大學裏一個班同學,是韓國來的留學生,與我的關係很好。”說到這裏九爺的眼圈濕潤了。

九爺端起一碗酒倒進嘴裏說:“那次*,碧蘭成也被牽涉進去,沒有關起來,隻是把他驅逐回國。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搭上一艘商船回國,行駛在渤海,距離大連五十海裏處,碰上了日本鬼子一艘軍艦,不分青紅皂白,一陣炮擊,將商船擊沉,可憐的碧蘭成不知下落。幸存的商船老板回到北京我們才聽說的。”大家靜靜地聽著,外邊的雨越下越大。不時傳來轟隆隆的雷聲。天暗下來,田科點起了煤油燈。

九爺接著說;“這個小姑娘已經出來兩年了,從斧山流落到安東,是準備到五龍背來找她的姑媽,到了五龍背找到姑媽家,可是姑父和姑媽幾年前就闖關東去了,她就流落街頭,沿街乞討。隻會說一句中國話‘老媽媽給口飯吃,我已經兩天滴水未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