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民族融合新希冀(2 / 3)

在阿斯古麗實習期間,薛獻軍還把自己多年積累的教學經驗,毫無保留地傳授給她,使她的教學水平突飛猛進。

薛獻軍不僅從教學上幫助她,還在生活上關心體貼她。這讓阿斯古麗非常感動,為此兩人結下了深厚的友情。

要當一名優秀的援疆老師,進行學生家訪是必不可少的。為進一步了解、教育這裏的娃娃,薛獻軍和班主任不辭辛苦,帶上食品,帶上文具,經常一起去家訪,她還與他們拍照留念,讓愛心籠罩在他們周圍。

經過一學期的努力,七年級(1)班班風漸變良好,受到了學校領導和家長們的一致好評。她以出色的工作,被評為縣、地區和自治區三級援疆優秀教師。

熬過嚴冬的人,最知道太陽的溫暖;受到過社會關愛的人,最懂得感恩的可貴。

薛獻軍,出身於河北省邢台地區隆堯縣的貧困農村。可就在她出生不到兩年之後,即1966年3月8日,隆堯縣發生了六點八級強烈地震,全縣震倒的房屋不計其數,傷亡人數也多。

那天,就在地震發生地麵搖晃之時,正在院子裏幹活的母親,竟然十分機警,一頭衝進屋內,抱起炕上的小獻軍就往外跑。原來,不足兩歲的小獻軍還在睡覺呢,要不是母親的機智,哪能讓她死裏逃生?

邢台地震發生後,開國總理周恩來第一時間趕到邢台,看望慰問受災的群眾,給災民送衣送糧。父母打心眼裏感謝共產黨,感謝祖國。

薛獻軍的家雖在農村,但她卻出身在一個書香門第。當小學校長的父親總是這樣教育她:長大後,一定要報效祖國,不忘黨恩;遇到窮人多幫助,遇到困難多助人。

從小到大,薛獻軍一直不忘父親的諄諄教誨,發憤學習。即使她考上了教育學院,畢業後當了老師,乃至1996年調入北京之後,她都一直記住自己曾是個地震廢墟中的孩子。她要報答社會,感恩祖國。她總是尋找一切機會,多做有益於社會和人民的事。

薛獻軍認為,到邊疆援教,幫助需要幫助的人,這是她人生的幸福,是她人生的快樂。

南疆的和田地區,貧困家庭多,讀書的孩子自然很艱苦。薛獻軍覺得自己對這裏孩子有責任、有義務,自己應該把來自首都的溫暖、愛心獻給邊疆人民。作為一位公民、一名人民教師,她更願把自己化作一座橋梁,傳遞首都北京對邊疆孩子的愛。

那一年,薛獻軍共拿出兩千多元,資助了兩名維吾爾族困難家庭的女學生。這兩個貧困生,一個叫肉孜婉·古麗,另一個叫祖麗皮耶。

一次,有學生告訴薛獻軍說:“老師,祖麗皮耶天天吃饢,喝涼水,她老說肚子疼。”

薛獻軍趕緊找到祖麗皮耶問:“孩子,你為什麼不回家吃飯?”

祖麗皮耶說:“家在鄉下,很遠。在家裏也是吃饢喝涼水。”

“為什麼不吃得好點兒?”薛獻軍關切地問道。

祖麗皮耶眼噙熱淚告訴她:“薛老師,我爸爸兩年前出車禍去世了,我媽媽病得很厲害,沒有工作……”

說到這兒,祖麗皮耶已泣不成聲。那一刻,薛獻軍的眼淚再也控製不住了,她一把將祖麗皮耶摟進了懷裏。她動情地說:“孩子別哭,你怎麼不早點兒告訴我?從今天起,老師來幫助你。”

薛獻軍對祖麗皮耶說:“孩子,我每月給你一百元錢,你每天都要買碗熱麵吃,錢不夠花再向我要。”

祖麗皮耶從薛獻軍手中接過錢,頓時再次熱淚盈眶。

一年的時間,轉瞬即逝。

薛獻軍出色地完成了支教工作,開始起程回京。

離開墨玉縣時,墨玉的學生們與薛獻軍依依不舍。

祖麗皮耶抱住她哭著說:“老師您太好了,真舍不得您走!我什麼時候還能見到您啊?”

望著孩子們渴望知識的眼睛和期盼的眼神,望著可憐的祖麗皮耶,薛獻軍禁不住淚流滿麵

……

和田,沒有春風拂麵的青山綠水,沒有高聳時尚的摩天大廈,沒有流光溢彩的繁華夜生活,但她卻對薛獻軍有著一種莫名的魔力。

回到北京,不知有多少個不眠之夜,讓薛獻軍的思緒屢屢回到和田。

她經常想起和田的大漠風光,經常想起那些維吾爾族娃娃渴求知識的眼神,經常想起那些與祖麗皮耶一樣的維吾爾族女孩的命運……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2013年8月,當援疆的號角再一次吹響時,薛獻軍的心被激活了,和田情結常常縈繞在她的腦海,她聽說和田還需要英語教師,興奮極了,立即申請再次援疆。

薛獻軍覺得和田孩子需要自己,自己也需要和田孩子。

就這樣,薛獻軍第二次來到了和田,在和田市第五中學任教,兼任五中科研室副主任。

2013年9月,當她踏入和田市五中的時候,優雅的學校環境,漂亮的教學樓,先進的教學設備,這一切讓她驚呆了:和田這幾年變化真大啊!

校長深情地告訴她:“這都是北京援建的成果啊!”

在第二次來到和田的這一年裏,薛獻軍每天忙得團團轉:

講公開課,

帶“徒弟”,

總結支教經驗,

編鄉土教材,

做課題研究,

開講座

……

幾乎沒有一天停下來的。

讓和田老師欽佩的是,薛獻軍上課猶如行雲流水,課堂氣氛生動活潑。

這是2013年的10月22日。和田市第五中學。

上午10點半。薛獻軍精神煥發地走進教室。

課前,薛獻軍用手機拍下同學們的照片,做成PPT教學軟件。講課時,講台上下師生互動,氣氛熱烈活潑。

張譽是一個瘦小的女孩,坐在左邊的第一排,是班裏的英語課代表。每當薛老師提問時,她總是搶先回答問題,非常活躍。

薛獻軍用英語問道:“這是張譽,她個兒矮,她是一個好女孩兒,我們應當向她學習。她是我們的英語課代表,她正在擦黑板上部,她在哪兒?”

同學們七嘴八舌地回答:“她站在椅子上。”

張盼盼是一個性格開朗的男孩,坐在靠近門口第一排的座位上。

薛獻軍打出一張他蹲在課桌下的幻燈片,用英語問道:“這是張盼盼,他很聰明,他是一個好男孩兒,他在擦課桌,我們應當向他學習。他在哪兒?”

同學們爭先恐後地回答:“他在課桌下麵。”

伊力福熱提是一個長得很帥的維吾爾族男孩,體格壯實,熱愛勞動。

薛獻軍打出一張他在教室裏擦地板的照片,用英語提問:“這是伊力福熱提,他長得很帥,他是一個好男孩兒,他正在擦地板,我們也要向他學習。他在哪兒?”

同學們異口同聲地搶著說:“他在地板上。”

……

薛獻軍還讓同學們按照座位結成對子,互相用英語提問。

兩個維吾爾族女孩兒伊克山和木尼熱,站起來用英語表演對話,吸引了大家的眼球。

接著,在教室的白板上,薛獻軍打出了北京天安門的圖片,用英語說:“北京是中國的首都,不管你是維吾爾族,還是漢族,我們都是一個大家庭,一家人,一家親。我們應該熱愛我們的祖國。我希望你們學好英語,將來到北京學習、工作。歡迎你們來北京!”

話音剛落,同學們掌聲雷動。

一石激起千層浪。

在老師們中間,她的英語公開課引起極大反響。

有的說:“薛老師,您講得太好了!”

有的說:“您自始至終保持微笑的教態;聽薛老師的課,讓我們耳目一新。”

有的說:“您的課、您的語言深深地感染著我們!”

有的說:“從您身上,我們看到了北京援疆教師一絲不苟的敬業精神,看到了深深的愛國情懷。”

……

現在,薛獻軍上課的方法,早已在和田五中的許多英語老師中生根開花了。

一天晚上,北京援疆指揮部幹部葛海斌和孫學飛從外麵調研回來,因過了飯點,他們就到一家小飯館吃麵條,鄰座的是一對漢族父女。女兒邊吃邊對父親說:“爸爸,我們班的英語老師是個援疆老師,教得可棒啦!”

聽到這,葛海斌心機一動,就對孫學飛說:“你過去打聽一下,那個援疆老師是哪個學校的,叫啥名字?”

孫學飛過去一打聽,原來那小姑娘是和田五中的學生,她說的那個援疆老師,就是薛獻軍。

然而,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薛獻軍內心總是有一絲牽掛和不安。

原來,五年前在墨玉二中支教時,她資助過當地兩個維吾爾族貧困家庭的孩子:高一學生肉孜婉·古麗,初一學生祖麗皮耶。

回北京後,因通信不方便,薛獻軍與她們逐漸失去了聯係。

然而,薛獻軍心裏從沒放下對她們的牽掛,就像母親牽掛在外的兒女。

兒子大學畢業並參加工作後,薛獻軍對兒子說:“你現在不需要媽媽天天在身邊了,媽媽要去新疆找你的妹妹。”

來和田後,薛獻軍通過多種渠道輾轉尋找,但一直沒有她們的確切消息。

無法找到兩個維吾爾族貧困孩子,薛獻軍一直心有不安。於是,薛獻軍就開始尋找貧困學生,她用自己的微薄之力,幫助這些貧困的少數民族娃娃。

10月的和田,白天的陽光總是燦爛奪目。

這天下午4點半左右,班主任閆仙桃、年級組長瞿曉英來到薛獻軍的辦公室,她們的身後還有一對母子,這就是貧困學生艾熱帕提江和他的母親。

一看到這個瘦小的男孩,薛獻軍就頓生愛憐之心。

艾熱帕提江的媽媽告訴薛獻軍老師,他爸爸因去勸架,被別人用刀子紮傷而死了。

不知為什麼,一提到父親,艾熱帕提江就立即熱淚盈眶。其實,艾熱帕提江並不記得父親,因為他父親去世時,他才一歲。

普天之下慈母心。艾熱帕提江父親去世時,他的母親才二十幾歲,可為了兒子艾熱帕提江,她一直未有改嫁。他母親說:“為了娃娃不受委屈,即使自己再苦再累也願意。”

艾熱帕提江的家住在和田一個偏遠的農村,母子倆僅靠一個小店維持生計,生意並不景氣,每月隻能掙幾百塊錢。現在,他母親又得了嚴重的心髒病,生活非常艱難。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可憐的艾熱帕提江從小就很懂事,每個禮拜都回家,因他媽媽有嚴重心髒病,他怕自己不回家媽媽會出事。

他說,自己一定要好好學習,將來長大了掙錢給媽媽做手術。

談話間,艾熱帕提江不知哭了多少回,紙巾不知換了多少張。

望著可憐的艾熱帕提江,薛獻軍老師太心疼了,禁不住眼噙熱淚。

隨即,薛獻軍將自己正在用的一部手機送給了他,以方便艾熱帕提江與他媽媽的聯係。

那天,薛獻軍還給了艾熱帕提江一千元錢,鼓勵他今後要好好學習。她對艾熱帕提江說:“以後有困難再來找我,我會盡力幫你的。不想吃學校飯了,我會帶你到外麵吃你愛吃的。我們漢族、維族都是祖國大家庭的一員,是一家人,我們要相親相愛。”

從那以後的日子,薛獻軍就經常給艾熱帕提江帶早點,艾熱帕提江的精神麵貌也漸漸地有了大改觀,小臉也有點胖了起來。對此,薛獻軍感到十分欣慰!

四個月後,艾熱帕提江和母親特地來看望好人薛獻軍。

一見麵,艾熱帕提江媽媽就抱著薛獻軍泣不成聲,艾熱帕提江也哭得淚流滿麵……

這是何等感人的場麵啊!薛獻軍非常難受,她總覺得這是自己應該做的。她強忍自己的淚水,深情地對他們母子說:“不要這樣,不要這樣,我這點幫助是應該的,隻要娃娃好好學習,將來能成才,知道感恩社會,報效國家,我就心滿意足了。”

美麗亞·吾布力艾山,是一個漂亮的維吾爾族女孩。她的爸爸是當地有名的維吾爾族醫生,可是三年前,因突發性心肌梗塞而不幸去世。

從此,她的母親帶著她和她的妹妹生活,日子過得越來越艱難。她母親在一家醫院當臨時工,雖然打工十幾年了,但至今仍是臨時工。美麗亞的媽媽長得很漂亮,三十五歲的她,為人非常熱情、善良,許多男人都想追求她,但她為了美麗亞和她妹妹,一直不願重新嫁人。

聽到這個消息後,薛獻軍老師決定幫助這個貧困的家庭。

寒冬的一天上午,薛獻軍和美麗亞的班主任蘇正正、年級組長瞿曉英一起,來到美麗亞的家看望。薛獻軍給她家買了一些香蕉和蘋果不說,還給了美麗亞一千塊錢,鼓勵她要認真學習,立誌成才。

盡管如此,她心中仍然放不下那兩個維吾爾族女孩。

眼看一年的支教期限就要到了,薛獻軍的內心更加不安起來、焦慮起來。

當時,薛獻軍並不知那兩個維吾爾族女孩的家庭詳細地址,隻知道她們家裏十分貧寒,家人都不準備讓她們上學了。其中,肉孜婉·古麗的父母親都患有嚴重的病,已經喪失了勞動能力,全家有六口人,僅有四畝耕地,收入很低。薛獻軍問她時,麵對父母不讓繼續上學的決定,她心情非常沮喪。

現在的肉孜婉·古麗到底怎麼樣了?究竟是出嫁了?還是在打工?還是繼續讀書了?她為這個女孩的前途擔憂。

就在準備回京的十幾天前,薛獻軍有了個大膽的決定。她求助和田市的朋友,開車把她送到墨玉二中。經過打聽,她終於知道肉孜婉·古麗的家,在墨玉縣托胡拉鄉塔什坎特村三組,母親叫柔鮮古麗·阿不杜艾尼,父親叫如則麥麥提·艾合麥提。

令薛老師高興的是,在這裏,她不僅看到了墨玉二中翻天覆地的變化,還打聽到了肉孜婉·古麗的消息。當年的高一學生肉孜婉·古麗,現在已是喀什師範學院環境工程專業大二學生了。

聽到薛老師又來和田援疆了,肉孜婉·古麗決定專程從喀什趕到和田,看望薛老師。

或許是為了不影響功課,或許是想急切見到薛老師,肉孜婉·古麗連夜乘坐班車,從喀什趕往和田。

哪知道,那天晚上9點多,肉孜婉·古麗坐上了車才發現,一車廂的乘客,就她這麼一個女孩,頓時讓她禁不住一陣心怵。

要知道,新疆地域遼闊,從喀什到和田的距離有五百多公裏,沿途風沙彌漫,夜色迷茫,除了大漠戈壁之外,山高坡險,道路曲折漫長,還有難以預測的歹徒事件……

聽說肉孜婉·古麗要從遙遠的喀什來看望自己,薛獻軍激動得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一夜未睡好覺。薛獻軍想,這孩子一定長高了吧,長漂亮了吧……她時而給肉孜婉·古麗發個短信,提醒她車上要注意安全,時而問“車現在到哪了”。

那一夜,她思緒萬千,就像一個母親急切想見到離家多年的女兒一般。

那天,淩晨5點不到,薛獻軍就早早洗漱好了。要知道,西部和田的淩晨5點,僅相當於北京的深夜2點左右。當北京援疆指揮部幹部張傳武來叫她時,她一陣興奮,趕緊就坐上車,趕往和田長途汽車站。

此時的和田,雖是6月,但大漠的氣候是多變的臉。在這裏,“早穿皮襖午穿紗、手捧火爐吃西瓜”,就是真實的寫照。雖然室外清冷,但薛獻軍的心裏卻是暖洋洋的。

師恩如山。那邊的肉孜婉·古麗更是興奮異常,長途旅行中,一車的人幾乎都休息了,唯獨她難以入眠,睜著兩隻美麗的大眼滴溜溜轉。這個看似柔弱的姑娘,竟然坐了一整夜的班車,也不覺得有半點困,直到東方初露曙光時,她才到達和田長途汽車站。

一下車,肉孜婉·古麗就遠遠看到車站大門口有她熟悉的身影,那是她慈母般的薛老師啊。

“薛老師!”一聲驚喜呼喚,讓一起下車的旅客們驚呆了,而肉孜婉·古麗一個飛奔,就撲進了薛老師的懷裏,彼此間來了一個熱烈的擁抱。

師生再次相見,肉孜婉·古麗頓時喜極而泣,她與薛老師有說不完的話,道不完的情……

而薛老師呢,一會兒捧著肉孜婉·古麗的臉,左看右瞧,一會兒又站到肉孜婉·古麗的背後,打量再三,那樣子,那神情,簡直比看到自己親閨女還親。

肉孜婉·古麗來看薛老師,特地從喀什帶來了香蕉和蘋果。

肉孜婉·古麗坐一夜的車,薛老師生怕她餓了,接她到自己的宿舍後,就趕緊忙著給她找吃的。將近一個上午,她們倆時而點頭交流,時而竊竊私語,親似一對母女,讓坐在一旁的其他人,羨慕不已。聽到肉孜婉·古麗在大學讀書沒有電腦,薛老師當即決定,送肉孜婉·古麗一台筆記本電腦。這是美國的品牌電腦,是薛老師剛花一萬多元買的。在場的北京援疆幹部、和田地委宣傳部副部長張傳武深受感動,當場掏出一千元錢,送給肉孜婉·古麗,鼓勵她好好學習。

當天下午,張傳武副部長還特地找一輛車,陪同薛老師將肉孜婉·古麗送到家。臨別時,看到肉孜婉·古麗貧困的家境,張傳武又掏出一千元錢送給肉孜婉·古麗。

因為,薛老師去肉孜婉·古麗家時,她的母親治病不在家。2014年6月,在薛老師回北京前,肉孜婉·古麗和她的媽媽又特意從墨玉趕來為薛老師送行。

肉孜婉·古麗的媽媽對薛老師說:“在我們這兒,很多女孩子十六七歲就結婚生孩子了,要是沒有您的支持幫助,我女兒肯定不會有今天。因此,我這輩子一定要見到您這位好心人!”

說話時,肉孜婉·古麗的媽媽眼中,早已滿是感激的淚水。

而肉孜婉·古麗則告訴薛老師:現在父母早已轉變了觀念,支持她上學讀書了。妹妹也在她帶動下熱愛學習,成績非常好,今年即將初中畢業,還準備報考設在北京的內高班,是北京老師帶給她和妹妹不一樣的人生。

……

學生和家長的淳樸和熱情,深深地印在了薛獻軍的腦海之中,也讓她為能親曆援疆倍感驕傲和自豪!

在與學生告別時,許多學生們拉著薛獻軍的手說:“薛老師,我們特別喜歡您,真希望您能留下來繼續教我們!”

孩子們熱烈渴望的眼神、真誠的話語,深深打動了薛獻軍。

而就在那時,薛獻軍的心底再一次萌發了援疆的念頭。

2014年12月19日下午,北京市援建的和田市第五中學三樓教室內,光線明亮,書聲悅耳。

薛獻軍又一次站在了課堂的講台上。此時,她已年屆五十,但依然雄心勃勃,滿腔熱情。

……

薛獻軍是菩薩心腸,見不得貧困的孩子。

同是和田市五中的劉飛,生長在一個維漢融合的貧困家庭,母親是維吾爾族同胞。父親因突發心髒病去世後,全家三人的生活僅靠母親一人維持。劉飛的母親先是在一家化肥廠當搬運工,供著劉飛和他妹妹上學。後來得了腿病後,她勞動掙錢的日子就更艱難了。劉飛很懂事,媽媽腿難受時,他半夜起來給媽媽揉腿,更不願讓媽媽拖著病外出打工。

如此不幸的消息,被薛獻軍知道後,她找到劉飛的班主任王榮。她對王榮說:“我要幫幫這娃娃。”

2015年4月的一天傍晚,當薛獻軍見到劉飛和他的母親時,她當即資助這個貧困家庭一千元錢。當薛獻軍將錢送到劉飛媽媽手裏時,劉飛媽媽感動得淚水漣漣。她拉著薛獻軍的手,久久不願鬆開。她語無倫次地哭著說:“你這老師太好了,我不讓你回北京,你一定要留在和田,我就是不讓你走!”

薛獻軍安慰她說:“一定要讓劉飛把學上下來,不能輟學,將來最低要求是找份工作,自食其力。”

站在一旁的劉飛,雖未說話,但眼中早已噙滿了淚花。

無論在和田援疆,還是回到北京,薛獻軍總是牽掛著和田的貧困學生。在墨玉二中支教時教的學生楊文文,四年前考上北京密雲二中內高班。

薛獻軍知道後,帶著全家人看望楊文文和其他同學。她給他們買了幾百元的食品,帶他們觀看密雲水庫風景,還花了幾百元請他們去吃水庫魚。

而再次來到和田援疆後,她仍然惦記著貧困學生楊文文。

2015年6月3日下午3點,薛獻軍又一次找了車,前去墨玉楊文文家裏看望,不僅買了香蕉、西瓜等水果,還又一次資助楊文文一千塊錢。

……

薛獻軍覺得很值,為了民族團結這份愛,為了讓貧困生感受祖國大家庭的溫暖,她覺得自己生活再拮據也值得。

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此事古難全。

近年來,對於薛獻軍來說,她也有兩件遺憾的事:

一是,墨玉二中的同事告訴她,她當年資助的祖麗皮耶在她走後,不久因家庭困難輟學了,而且因為當年學籍管理不規範,再也查不到她確切的家庭地址及相關信息。

薛老師傷心地說,祖麗皮耶是她的英語課課代表,平時成績非常好,如果當時留下這個學生的家庭地址,就可以把資助款寄到家裏,也許她就不會輟學了。

祖麗皮耶,你在哪裏?你的北京老師想知道:你過得還好嗎?

另一件遺憾事,就是她母親的離去。

2015年3月20日,是農曆二月初一。

中午12點39分,薛獻軍剛跨進宿舍大門時,她的手機就急切地響了起來,一按接聽鍵,隻聽對方:“獻軍,趕快回來吧,娘她走了……”

一聽母親逝世的噩耗,薛獻軍頓時悲傷至極,嚎啕大哭。

放寒假時,薛獻軍是去邢台老家陪母親的。春節過後,她按規定來到和田了。臨行前,薛獻軍幾次與病榻上的娘親握手,依依惜別,她忘不了娘舍不得她離開的眼神。娘總是誇她最孝順、最心細、心地最善良。

那天,惜別娘,出了家門,薛獻軍頓時淚如雨下。她知道這次分別的含義,但她又不能不離開,不能不去新疆和田。

如今,娘突然走了,她的心裏豈能不萬分悲傷?

那一天,偏巧從和田直飛北京的飛機取消了。此刻,薛獻軍更加傷心。

沒有辦法,她隻好乘晚上9點的飛機到烏魯木齊,住一晚後再走。

在賓館,薛獻軍思娘想娘,淚水如斷了線似的,“吧嗒吧嗒”往下掉。她一夜無眠,娘對她的好,娘喂她奶,娘喂她玉米糊糊,娘從地震危險中搶回她的生命……

一幕幕,一件件,如同放電影一般,在她的腦海中浮現。

第二天早晨6點,她就急匆匆趕往機場等待。中午12點35分,當飛機到達首都機場時,她愛人和兒子早已在那等候了。薛獻軍上了車,車繞過北京城,直接開往河北邢台的老家。

薛獻軍走進生她養她的農村院落,當看見娘躺在水晶棺裏時,她“撲通”一聲,雙膝跪到了娘的身邊,又一次嚎啕大哭。

薛獻軍對娘是充滿了無限愛戀的。

2013年的農曆九月十四日的這天,是薛獻軍四十九歲的生日。

生日那天,北京援疆指揮部的領導給她送來了鮮花和蛋糕,她和援友們度過了一個難忘的夜晚。

然而,人的生日最不應忘卻的,應該是自己的母親。

此時,薛獻軍的母親已是白發蒼蒼了,娘已經不能行走,隻能靠輪椅行動。因此,她這次援疆,根本沒敢告訴娘。薛獻軍在家排行老三,娘經常對外人誇耀自己的三閨女。娘對薛獻軍說:“三閨女啊,我要一天三高興,爭取活到一百零五歲。”

那天,夜深人靜,薛獻軍在日記中這樣寫道:

娘啊,今天是我的生日,謝謝您生下我,讓我享受這五彩繽紛的世界。娘啊,您從未計較乳汁的價錢,正是有您無私的大愛,才有我現在的春天。娘啊,百善孝為先,您再也不要藏起您尿濕的褲子,我為您洗一萬次也報不盡娘的養育之恩。娘啊,您這一輩子太苦了,剛才給您打電話,姐姐說您剛睡下,我讓姐姐轉達我的心意,三閨女不忍心打擾您啊,好好休息吧,我在萬裏之外的新疆永祝娘親身體健康,心情愉快,活到一百零五歲!娘,忠孝不能兩全,對不起您啊。

因思念遠方的母親,薛獻軍竟然一夜無眠。

薛獻軍對母親的愛是深沉的、天高地厚的。

然而,令許多親友不解的是,薛獻軍在娘下葬與父親圓完墳後,卻又匆匆趕往了和田。

她說:“人死不能複生,母親走了,我自然萬分悲痛,但和田需要我,和田的娃娃需要我。”

那天,當筆者在和田賓館見到薛獻軍時,她剛剛從邢台趕回,她一身黑色著裝,麵容雖然憔悴,但精神狀況尚好。

筆者問她為何不在北京多休息幾天,調整一下?

她對筆者說:“我放不下這裏的課程,我不能耽誤和田的娃娃。他們是家庭的希望,是國家的希望。”

薛獻軍的默默堅守和奉獻,受到了北京與新疆的高度重視。2015年,她不僅被評為北京市先進工作者,還被全國總工會授予“全國‘五一’巾幗標兵”稱號。

在榮譽麵前,薛獻軍卻感到很過意不去,她三次援疆,壓根就沒想到自己要什麼回報,現在給了她這麼高的榮譽,她有些惶恐和不安。

自己該如何為新疆的前行多出力?該如何多報效國家?

想來想去,她決定繼續援疆,無愧國家,無愧人民。

人物故事之二:柔肩重負

作為女人,四十多歲的她很幸福,擁有榮耀的事業、幸福美滿的家庭。她是一名數學教師,二十多年來一直在教學第一線。

她選擇了援疆。她就是浙江湖州南潯馬腰小學副校長錢小英。

2014年3月,錢小英作為一名援疆女教師,來到柯坪縣唯一一所民漢合校——柯坪湖州雙語小學。

在那之前,錢小英從未想過,這個偏遠的塞外小鎮,竟然與自己結下深厚的情緣。

從秀麗的江南小鎮南潯到壯闊的天山南麓阿克蘇柯坪,有多遠?它們之間隔著兩個半時區,地圖上顯示有四千六百六十多公裏的道路距離,即便搭乘最便捷的交通工具也需要十二個小時。

柯坪湖州雙語小學,是湖州的對口援建學校。原來,在出發去柯坪湖州雙語小學前,錢小英被安排擔任主管教學工作的副校長。

可是,等她到校後不久,情況發生了變化:校長一職空缺。

本應到崗的校長不能到位,原在崗的副校長被調去幼兒園當園長,而另一位副校長因身體原因,辭職還不到一個月。

就在這時,縣教育局領導找到錢小英,希望她臨危受命,擔任起代理校長的職務。

在這裏,校長可不是個閑差事,不僅要承擔教學業務,還要管理好學校。

錢小英起初是猶豫的。

但是,看到領導期盼的眼神,誠摯的請求,想到那些可愛的孩子,她選擇了擔當。特別是有一件事,對錢小英觸動很大。

作為學校黨支部書記的阿不都那斯爾·熱合曼忙起來時,甚至二十四小時住在學校。

有一次,錢小英撞見阿書記咳嗽得很厲害,可他卻叫錢小英不要說出去,反而安慰錢小英。這讓錢小英很感動。

於是,錢小英決定接下這個職務,全麵協助他工作。

之後,錢小英和阿書記成了學校裏最忙的兩個人。阿書記每次去縣裏學習時,總會叫上錢小英,他怕自己漢語說不好,不能傳達好會議精神,而錢小英也沒有再推辭。援疆指揮部領導和同事們考慮到安全,勸她晚上不要出去了,但是她卻拒絕了。

她發微信給朋友:無法想象學校書記吐出一口血後,從容擦去,繼續安排工作;無法想象同事批改抽測試卷到深夜兩點,第二天照常上班……

她被周圍的人感染著。她說,工作時願意主動多幹的人,不是因為傻,而是懂得責任!

還記得在剛上班一個月的一天,錢小英早晨剛到辦公室,阿書記就對她說:“走!跟我家訪去。”

阿書記開著車,沿著鄉間小道,來到了一個很偏僻的村莊。

一下車,錢小英一腳踩下去,皮鞋深陷在厚厚的灰塵中。阿書記指著近處一間房子說,這家娃娃是406班的,遠處那間房子住的是507班的。錢小英很驚訝:“這麼多的學生都能記得住啊?!”

他笑一笑說:“偏遠村上的娃娃基本了解的,家長對孩子的教育不夠重視,娃娃因為不習慣住校有時逃學,我帶著老師們來家訪過!”

隨後,他們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來到了那個要家訪的學生門前。阿書記敲了門,大門不開,從一扇小門裏探出了一個小腦袋,看到是阿書記,趕緊打開大門。

這時,裏麵又跑出個四五歲的小丫頭,光著腳,錢小英摸了摸她凍得紅紅的小腳問:“冷嗎?”

也許聽不懂錢小英的漢語,她沒回答,一臉天真地看著錢小英,錢小英有點心酸。阿書記用維語和那個大丫頭交談,錢小英看了看整個院子,兩間羊棚裏有幾頭羊,房間裏麵布置也很簡陋。

阿書記時而歎氣,時而搖頭,眉頭緊鎖。原來,孩子的媽媽住院,爸爸去醫院服侍了,孩子留在家裏要照顧妹妹,還要割草給羊吃。阿書記拿出了錢給那個娃娃,交待她,等媽媽出院了,馬上來上學!

回來的路上,阿書記對錢小英說:“沒辦法啊!我把大丫頭帶來,小的怎麼辦呢?”

阿書記一臉無奈,讓錢小英的心也揪緊了……

此後,錢小英的工作任務逐漸加重,最忙的時候,一天要開七個會,材料寫到要哭。因為,學校有漢語部和維語部之分,一個會要開兩次,考卷要出四套,她甚至創下連續加班二十一天不休息的紀錄。

這份執著,讓錢小英贏得了領導和同事們的信任,而阿書記喊她“鷹古麗”。

“古麗”是維語,意為漂亮的花,“鷹”取了“英”的諧音。錢小英說,她很喜歡這個名字。

剛到柯坪的第二周,錢小英便遭遇了人生頭一回地震。

2014年3月18日晚上,熟睡中的錢小英,突然感覺床不停地往上頂,床頭櫃慢慢出現晃動的跡象。她立馬推開房門,大喊:“地震了!”

驚慌下,錢小英早把反複溫習的防震常識忘了。在同事的提醒下,她才躲進了衛生間裏。在高度緊張下,腦子真的一片空白。

回想起一年前的遭遇,錢小英仍心有餘悸。經曆了多次地震後,她和同行的教師們一樣,開始慢慢習慣冷不丁的震感,甚至在微信“朋友圈”中,能從容地發布最新動態:“剛剛地震了,我的床搖晃了兩下,可是我沒下床。”

讓錢小英沒有想到的事還在後頭。

錢小英的家鄉浙江南潯,是江南水鄉六大古鎮之一。這裏粉牆黛瓦,清水穿城過;稻浪白鷗,人家盡枕河。這裏多的是煙雨朦朧,絲竹陣陣,詩畫江南。而柯坪則不一樣了,柯坪戈壁大漠,風烈沙猛。

剛到柯坪,由於氣候不適應,錢小英病倒了。

對於柯坪自然條件的艱苦,應該說援疆前錢小英是有一定心理準備的。但是,真正到了這個全新的環境,她才發現,艱苦程度遠遠超出她的想象!

再強悍的人,也有虛弱的時候。領導們、同事們看到她臉上紅一塊、紫一塊的,問她咋的了,她說:“過敏了!”

鼻子出血,皮膚幹裂,口腔潰瘍,頭發幹枯,飯都難以咽下,邊城的異樣天氣,常常給錢小英帶去不少困擾。可是,她還是樂嗬嗬地上班、下班。

後來,每次從南潯出發,家人總會記得,幫她配齊西瓜霜、潤膚乳、護發素等用品。

每到4月,沙塵暴在柯坪縣出現得最頻繁,常常說來就來,沒有征兆。

柯坪人說“刮風”叫“刮土”,沙塵叫“土大”。聽著這些名副其實的詞語,開始有些擔心、茫然。

可是,她很快就習慣了:藍天白雲,強烈的紫外線,當作是柯坪清爽妙美的笑臉;鋪天蓋地,塵暴肆虐,當作欣賞柯坪內心的狂野。

為此,錢小英在包裏會備上一個口罩,應對上下班路上的“不速之客”。

一天,學校開展運動會彩排活動,恰好碰上沙塵暴。見全校兩千多名師生都忙著各自的彩排,錢小英也不好意思戴口罩,在運動場上吹了兩個多小時。

第二天一早,她竟吐起了灰塵,唾沫中甚至出現了泥沙。

“媽媽,我很想你,每次離開總裝作輕鬆樣子的媽媽,在新疆別太想我。”

像這樣的話,每次離家進疆前,錢小英女兒都會把它寫進信裏。

2015年3月10日這天,錢小英又從南潯出發去新疆。盡管已是第三次出發,但在收拾行李時,又一次見到這份熟悉的離別“禮物”,她依然有許多不舍。

當初,錢小英決定來援疆時,她身邊的很多人都不太理解,年邁的父母、公婆更是不同意。她自己也說:“生活平靜,婚姻美滿,女兒乖巧懂事、成績優異,犯不著自找苦吃。”可她心裏明白,自己需要的是不斷的自我成長和挑戰。

對於新疆,錢小英以前隻是從電視上、從圖片中了解的,隻知道那裏的生活條件比較艱苦,教學條件比較薄弱;知道那裏孩子們黝黑的臉龐,微鬈的頭發,還有一雙雙渴望知識的眼睛……她想,自己作為發達地區一所名校的老師,作為南潯區陽光誌願者服務隊的隊長,更應有責任去幫助他們。

好在愛人是她大學裏的同學,姐姐也答應幫助她料理家務。在錢小英的決定做出後,家人們竟然全力支持她,這讓她覺得對他們有一份虧欠。

有一次,錢小英的女兒數學和物理沒考好,壓力很大,在電話裏嚎啕大哭。當時,錢小英好想上去抱抱她、安慰她,可距離太遠了,實在是愛莫能助。

錢小英知道,女兒剛上高中,緩解學業和生活上的壓力,都需要有她這個母親的陪伴與支持。

之後,女兒每次打電話給錢小英,說的都是讓她寬心的話,和她聊班級裏的趣事,為的就是不讓她擔心。女兒之後表現出的堅強和果斷,也讓錢小英不由地感歎:“女兒真的長大了!”

每次在電話裏,錢小英也都是寬慰女兒,可實際上她在柯坪的日子也並不“滋潤”。

雖然如此,錢小英在工作中卻始終勇挑重擔。剛到柯坪時,學校考慮她工作量大,本來沒有安排教學任務,她覺得很可惜。因為,課堂教學是她的長項。她喜歡和孩子們在一起,如果不讓她去上課,怎麼能很好發揮“傳幫帶”的作用呢?

柯坪湖州雙語小學有漢語班和維語班之分。由於語言不通,湖州去的老師,都願給漢語班的學生上課。可,她為什麼要選擇維語班呢?

在參加全縣的教育質量分析會時,錢小英發現了一個情況:縣裏成績最差的一個維語班,滿分一百分的數學,平均分隻有二點六分。

這讓錢小英感到很震驚。為什麼維語班的成績那麼低?不教維語班怎能發現問題呢?她要挑戰一下難題。

上課之後,錢小英果然發現,這些學生連最基本的乘法口訣都不會背,加法還要靠掰手指算。

“上衣多少錢,褲子多少錢,如果買這樣的四套衣服一共要多少錢?”可是,錢小英給四年級學生出的這道題,全班竟然沒有一個人能回答,這讓她很揪心。

這樣的授課,大部分學生都處於放空狀態。因為,他們根本聽不懂漢語。

然而,錢小英並沒有氣餒。盡管前幾次考試隻有一人及格,盡管有時交流還需要手勢,但她沒有氣餒,而是一遍又一遍地教,買各種小禮物激勵他們。

娃娃們很淳樸,一下課就圍著錢小英,說這說那,哪怕摸一下她的頭發也好。錢小英說,和孩子們接觸久了,會發現每個孩子都很有個性,成績並不是衡量他們的唯一標準,他們各有長處。

她經常收到一些學生寫給她的紙條。古麗巴努爾是這個班上學習最好的學生,也是在數學考試中唯一及格的孩子。她和錢小英很親近,但還是不會寫“錢”字,她給錢小英寫的紙條裏,這樣說:“線老師,你好!我是你的學生古麗巴努爾,老師和爸爸、媽媽希望報答。線老師我真的喜歡你上的課。”

有的學生還把錢字寫成十百千的“千”。她開玩笑說,一不留神還被改了姓,不是“線”就是“千”,笑容背後是一種對孩子們的心酸。

“錢校長,你是我除前任孔校長之外,又一位讓我尊敬的漢語老師,你很善良,很感謝你對我工作上的幫助,以後我全力支持你!”

“錢校長,晚上你不要來了,休息一下吧,要注意身體!”

“錢校長,作為教育局的領導我很慚愧,名不正、言不順地讓你做校長的工作,謝謝你!”

……

學生的來信,同事和領導的一番番肺腑之言,讓錢小英覺得:很辛苦,卻很值得!

每當說起這些事情時,錢小英的笑容總是那麼燦爛!

錢小英每次從湖州回來,總會給古麗巴努爾帶練習冊。“古麗巴努爾家有三個孩子,家庭條件不太好,我鼓勵她考新疆班,有點類似於內地的重點中學。這個班可以減免學費,那她以後上學就可以輕鬆點。”

錢小英最津津樂道的是她的學生。教學任務雖很繁重,但錢小英相信,隻要對學生好,學生都能感受得到。學生給她寫的一張卡片,和她打的一通電話,都能讓她窩心好久。因為,當那隻黑乎乎的小手伸上來,遞給她一塊咬過一口的餅幹,當孩子用省下的零花錢給她買來發卡,當孩子們抱著她,摸著她的長發,喊她“線老師”、“千老師”,錢小英完全把自己當成了他們的母親。

她的一腔柔情,終於有了一個宣泄口。她把對女兒的愛,傾瀉到那些孩子身上,而錢小英卻隻字不提她對學生有多好。

……

她就像是新疆的沙棗,立足於惡劣的環境,卻生長出豐碩的果實,多麼樸實無華,始終抱著一顆紅心,始終奉獻出自己的愛心,把自己的能量留給新疆的教育,把那份甘甜留給新疆的孩子們。

錢小英是個樂於幫助人的人,也是一個善於“傳幫帶”的師長。

田舒老師是錢小英的同事,因病在烏魯木齊住院十五天,做了腎髒穿刺,請了幾個月假。2014年5月4日,錢小英收到了田舒老師發來的短信:“感謝您一直以來的關心照顧,萬分感激!”

錢小英說,自己其實沒做什麼,這是一位不幸的老師,失去了孩子後又失去了自己的父親,隻是在田老師遭遇困難的一段時間裏,常常通過短信和QQ鼓勵她。當時,隻想著能讓她感受到溫暖,想送上一縷陽光,哪怕她心暖一下也好,知道大家都在關心她。

援疆的日子,不管是少數民族老師,還是漢族老師,隻要有事相求錢小英,她總是笑臉相迎,有求必應,熱情相助。楊萬瓊老師有幸成為錢小英的“徒弟”之一。

楊萬瓊的教學課件不完整,很糾結。錢小英得知後,立刻給她拷了從湖州帶來的一整套教學課件,並指導她如何操作。在這一年半時間裏,楊萬瓊多次出去培訓,短則幾天,長則半月,錢小英主動幫她教了兩個班的數學課。

看看錢小英的課堂,她的教案設計有的自然流暢,有的非常巧妙,第一眼看去,給人感覺花邊不多,也談不上精致漂亮,甚至個別的有些貧乏。

但仔細一分析,便能發現:堂課的知識點環環緊扣,有深度,有層次,有挖掘。因為,她是在課前經過充分準備才形成的。楊萬瓊感到,錢老師大都做的比說的多,想的比做的多,她在生活中仔細觀察,她在實踐中思考,比自己做的多上幾倍。

在指導楊老師教學時,錢小英反複聽她上課,認真、細心地指導她修改教案。不僅在理論上指導,更在具體的課中與她反複研討,每一個環節,甚至每一句過渡銜接、評價語言等,都悉心琢磨,使楊萬瓊明白,課堂上應充分體現學生的主體地位,體現數學課堂的時效性和嚴謹性。錢小英的耐心,讓楊萬瓊折服,使她真正理解了隻有努力研究教學,把多個教學目標進行有機整合,才能達到課堂教學的優化。

錢小英也早已記不清幫同事們代過多少課,幫他們修改過多少材料了。

為了幫助柯坪打造一支“帶不走的教師隊伍”,2014年4月,錢小英和七名援疆老師成立柯坪湖州雙語小學“紅沙子工作室”。一位援疆教師帶兩個徒弟,有針對性地幫助當地教師提高教學業務能力。

之所以叫“紅沙子”,是取名於柯坪縣境內戈壁灘上的紅沙子,寓意像紅沙子一樣,不畏嚴寒酷暑的堅毅與執著,而“紅沙子工作室”的隊員們也真的做到了。

在2014年12月舉行的第一屆浙江省援疆人才“傳幫帶”大賽決賽中,錢小英榮獲“十佳傳幫帶導師”稱號。

“對比內地的教學理念和教學方式,整個柯坪縣的教師水平和能力都不高,看著他們古老的‘填鴨式’教學,我很著急。”

於是,錢小英當起了“排頭兵”。2015年1月,她還建立了“傳幫帶大講堂”,她率先開講座,送教到柯坪一小,組織全縣的老師們都來積極參與。

奉獻是要付出代價的。

2015年10月初,筆者在南潯見到錢小英時,她做完膽結石手術不久。在交談中,她的姐姐和愛人為此感到很心疼。

之前,錢小英皮膚挺好的,也沒有白頭發。可現在,她長了很多白頭發,臉也曬黑了,她的門齒鬆動了,還有點凸出,似乎怪不好看的。不但如此,她的膽結石病情也明顯加重了。為什麼會這樣呢?

“可能是跟當地的水質有關,也可能是缺少維生素。”說起去柯坪後身體上的變化,錢小英開玩笑說,去那裏瘦了十幾斤,這是好事情,總算減肥成功了。

在這片貧瘠的土壤裏,在這漫無邊際的大漠之中,錢小英就像一棵紅柳,堅守著對這片土地的誓言。

● 教育生態漸次“綠”

援疆,就是促進新疆的跨越發展;

援疆,就是增強各民族的融合,減少民族隔閡,促進新疆的社會穩定,促進新疆的長治久安。

民族融合從哪裏開始?從文化開始,從教育開始。

新一輪全麵援疆,讓新疆的教育硬件“鳥槍換炮”,連上了幾個台階;使得新疆學生娃娃的成績迅速提高,點燃了他們未來的希望。

今朝喜看春風起,未來更待春滿園。

讓西域各族人民欣喜的是,今日的新疆教育,不僅僅是硬件的提升,不僅僅是少許的老師支教,更是孕育了良好的教育生態,形成了萬紫千紅滿園春的美景。

綠色節奏一:特殊的“內高班”

“來了,來了!”

2011年5月8日。淩晨4點。北京火車站。

踏著星光,首都師範大學校領導在此迎來了第一批新疆學員,並送上了冒著熱氣的早餐。

從此以後,新疆學員往返北京由校領導親自接送,成為了首師大不成文的規定。

這是首師大承辦的新疆特殊內高班。

所謂新疆特殊內高班,是相對於內地為新疆中學生舉辦的內高班而言的。

教育援疆,是縮小東西部差距的關鍵。

現在,走進內地許多省市的中學校園裏,你會不時地遇見很多高鼻子、深眼窩的新疆籍學生。

為充分利用內地省市的優質教育資源,加速為新疆培養人才,早在2000年開始,江蘇就開始設立了內地新疆高中班。

截至2011年底,已有南京、無錫、蘇州等市的九所學校開辦了新疆高中班,在校生達三千零八十三名,約占全國內地新疆班學生總數的七分之一。

作為全國內地首批開辦新疆高中班的學校,無錫青山高級中學共培養一千一百八十八名新疆學生,畢業生已達六百四十一人。這些學生分別來自維吾爾、哈薩克、烏茲別克等九個民族,覆蓋了新疆十三個地區。

學生熱孜瓦古麗提起班主任李宏,話語裏總是充滿了感激。開學軍訓的第四天,熱孜瓦古麗突發闌尾炎,李宏一邊聯係醫生,一邊打電話安慰其父母,讓家長放心。

“手術期間,李老師要管班裏的軍訓,還要每天抽空到醫院看我,特地買來我們那裏的哈密瓜和香梨。”半個月下來,小姑娘胖了,李宏瘦了。學校老師和熱孜瓦古麗開玩笑說,李老師的肉都轉移到你身上了。

開辦新疆班的背後,離不開內地省市的大力支持。如:

江蘇財政每年按每名學生三千元標準,給學校下撥補貼。各辦班城市也配套給其學習、生活經費,每班配備八名教職工,其配套標準為每名學生年不低於八千元,有的地方年生均經費甚至超過萬元。

如今,新疆孩子到內地讀高中已不是新鮮事,僅廣東省就有三十所學校承辦內地高中班,在校生總數六千餘人,約占全國內高班學生總數的六分之一,曆屆畢業生幾乎全部考上大學。

而新疆特殊內高班,早在新一輪大規模援疆之前就有了,但規模不大,力度也小。

受國家教育部委托,早在2006年開始,天津市就承擔一項任務:每年為新疆培養一百二十五名少數民族“雙語”骨幹教師。

新一輪全麵援疆之後,少數民族雙語骨幹教師的培養力度更大。

2011年3月,首批七十七名高校畢業生在天津培訓結束。他們分別來自天津對口的和田地區民豐、策勒、於田三縣,回到和田後,從事農業、醫療、綜合三大類職業。

每批學員入學,學校都會對其漢語進行摸底測試。當初,在這七十七名學員中,一百五十分的試卷,最低的隻考了二十八分。

根據摸底成績,天津師大把新疆學員分成三個班級,選派責任心強、經驗豐富的老師擔任其教學任務。個別學習確有困難的,學校安排誌願者一對一進行輔導,要求每周至少輔導兩次,這樣的效果非常顯著。那位入學測試考了二十八分的學員,在最後的一次漢語考試中,成績已提升到一百二十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