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輪全麵援疆之前,北疆三分之二的哈薩克牧民,依然過著逐水草而居的遊牧生活。
3月剛過,筆者在前往阿勒泰途中,就遇到一批又一批哈薩克牧民在轉場。蕭瑟的寒風中,雪花紛飛,牧民們帶著孩子,馱著老人,裝著鋪蓋,一路踽踽前行,艱辛不言而喻。
……
牧民們的收入來源也非常單一,生活沒有保障。
同時,新疆的草原過度超載,草原生態環境嚴重惡化,已成為新疆三大主要生態環境問題之一。
……
實行定居之後,電也有,電話也有,公路也通了,自來水也通了。
從“逐水草而居”到“安居樂業”,農牧民生活大變樣。
過去,牧民一年收入才一萬塊錢。現在定居下來,一年的收入是三萬塊錢。過去三年的錢,現在一年就賺了。
牧民定居,是援疆春天的詩章。
春天裏,在北疆的阿勒泰地區,人們看到:現在一棟棟嶄新的小樓錯落有致,房屋周圍的樹木已經吐出嫩芽。
對於哈薩克族牧民達列力汗·賽爾江來說,2010年是個有著特殊意義的年份。這一年,他們一家六口人告別了世代的遊牧生活,搬進了山下的抗震安居房。
五十四歲的達列力汗·賽爾江,是阿勒泰地區青河縣八家戶農場牧業四隊的牧民。
湖北省對口援建青河縣後,實施了牧民定居建設項目,他與其他四十九戶牧民均受到幫助,每戶獲得七萬元資助,在山下空曠的平原上,建起了嶄新的抗震安居房。
如今,在達列力汗·賽爾江八十平方米的新居裏,水、電、暖設備齊備。
指著裝飾一新的氣派客廳,達列力汗·賽爾江自豪地說:“房子一交工,我就請了城裏的裝修隊裝修,現在和城裏人的家比,沒啥區別。”
在達列力汗·賽爾江新居的後麵,是一座二百平方米的過冬暖圈。
對於每一位來訪者,達列力汗·賽爾江總是興奮地說:“去年,我的四匹馬、四十四頭牛、三百隻羊在暖圈裏安全度過了寒冬,二百五十隻羊羔子沒有一隻死亡。”
與過去風餐露宿的艱難遊牧生活相比,達列力汗·賽爾江對現在的生活十分愜意:“我們的牲畜都在山上呢,現在是雇人放牧。平時我們騎上摩托車到山上看看就行了。”“我家還有二百六十畝鹽堿地都已經承包出去了,等合同到期以後,我準備把這些地都種上飼草料,再擴大養殖規模。”
對未來的美好生活,達列力汗·賽爾江信心滿滿:“現在,我們二十戶牧民投資三十萬元成立了養殖合作社,注冊商標已經批下來了。合作社準備購買些羊羔子育肥,還準備養殖優質羊搞綠色食品加工。”
達列力汗·賽爾江喜歡一個舉動,就是從山上俯瞰這座開始自己全新定居生活的小村子。
他說:“這太神奇了,兩年前,這裏還是一片貧瘠的荒原,如今卻充滿生機,變成了漂亮的小村落。感謝國家的好政策,讓我們牧民過上了安心的好日子。”
蘇裏坦,是克
州烏恰縣吉根鄉牧民。他說著自己的幸福生活,一臉喜悅:“八十平方米的住房,還有院子,太大了,我的羊圈、羊就在房子後麵……噢呦,我現在的生活太幸福了!”
吉根鄉,位於昆侖山深處,自然環境惡劣,平均海拔在四千米以上,不少柯爾克孜族牧民世代在大山深處,總是逐水草而居。
新一輪對口援疆以來,蘇裏坦和九百四十二戶牧民先後搬進了開闊山間穀地上的新村落,一座座黃色外牆的定居房,錯落有致,牧民不再為生活發愁,他們成了被人羨慕的好人家。
西合休鄉,位於葉城縣西南喀喇昆侖山深處,是縣裏最偏、最苦、最窮的鄉。“以前,我們放牧隻帶些饢,喝水要地上找,晚上睡覺挖個‘地窩子’……”鄉長艾合買提·吐遜說。可如今,他們開始有了“固定”的家,現代化的庭院房屋,通了水電,屋後就有牛棚和羊圈。不僅如此,在牧民居住點,第一次有了幼兒園和衛生所。
草原牧民定居,這不僅是牧民人口的遷移,更是牧民傳統生產生活方式的一場變革。
如今的牧民,住寬敞的房屋,不用再四處奔波,不用再靠天吃飯,不用再在雪災中無奈地看著牲畜一隻隻死去……
延續了多少年的遊牧生活,在定居後很快有了各種改變:孩子上學近了,老人看病方便了,村民們都建起了新房子、暖羊圈、飼料儲藏間,再也不怕過冬了。
……
春天的吐魯番,到處陽光漫溢,激情四射。
2015年4月21日上午,筆者一下動車,就在湖南省援疆幹部、吐魯番市委副書記李勇的陪同下,直接來到吐魯番市亞爾鄉亞爾貝西村安居富民示範小區,看到一排排的安居富民房氣派漂亮,濃鬱的東疆風情外表與大漠綠洲渾然一體,整個小區錯落有致:道路、庭院、大門、圍牆,都很美觀漂亮。
李勇向筆者介紹說,這個新建的小區有三種戶型,即八十平方米、一百一十平方米和一百五十平方米。其中,一百五十平方米的是複式結構,屋頂是露天曬台,被一圈精致的水泥矮欄圍住,一段水泥台階從側牆直通屋頂,台階兩旁有欄杆順勢而上。說著,他領著筆者走進了村黨支部書記阿不都外力的家裏。
村支書的家如此,那麼其他村民也會是這樣嗎?
阿不都外力告訴我:“現在村裏許多農牧民家裏都有錢了,許多村民都想住得好的。這裏盛產葡萄,在屋頂搞個曬台或者曬房,便於晾曬葡萄。在通向屋頂的台階裝上欄杆,娃娃跑上跑下的,就很安全了。”
當地農牧民對這樣的設計讚不絕口。許多人家還想將曬台改裝成帶葡萄架的小花棚。這樣,在炎炎夏日,坐在那裏納涼很愜意。
而在八十和一百一十平方米的安居房中,庭院麵積都非常大,竟然有四百至六百平方米,圍牆不用磚頭壘實,而是每隔兩米做一個虛墩子,中間用彩色鏤空柵欄連接,顯得通透清爽。綠白相間的柵欄,即使在冬天,也能讓整個灰蒙蒙的小區變得活潑起來。
在人們的印象中,土坯房子、泥濘的鄉村小路,是農村生活的真實寫照。
而在喀什嶽普湖縣下巴紮鄉烏蘇特村,人們看到的卻是一幅新農村圖畫:綠樹叢中,一幢幢黃牆紅瓦的新房格外醒目;筆直的馬路兩旁,是造型新穎的太陽能燈;氣派的村委會,被三千六百平方米的中心廣場環繞;牆上的“泰山天山根連根,魯疆人民心連心”,十四個大字十分耀眼。
烏蘇特村一百零四戶安居富民房,是山東省泰安市對口援建的。每戶規劃占地一畝多,擁有八十平方米兩室一廳的住房、六百平方米的庭院和暖圈,並配套了太陽能熱水器、洗手池、院牆、地磚。
這些安居富民房,中央出資補貼,自治區出資補貼,政府貼息貸款,援疆資金中給每戶投入一萬元,農民僅僅自掏一部分。由於山東援建的這一示範工程,配套設施齊全、標準高,實際每戶又多投入了兩萬餘元。
過去,這裏曾是個大鹽堿坑,為不占用村民土地,考慮到今後發展,決定在這裏蓋新村。
剛開始,鄉親們誰都不相信鹽堿灘能蓋出好房子,隻有幾戶交了錢。地基打起來,大家看見了,心裏明白了:挖下去一米多深,壘石塊、填水泥、抹瀝青,這樣的房子肯定結實得很!有幾十戶一起交了錢。
而看到房子封頂了,不少村民們更急了,他們都紛紛爭著交錢。這讓村主任買買提力·蘇來曼為分房發了愁:“鄉親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漂亮的房子,誰不想住?”
在這裏,山東援疆共投入一千多萬元,蓋起了安居富民房、村委會、中心廣場,還鋪了柏油路麵,安上了太陽能路燈。
買買提力·蘇來曼還算了一筆賬:“項目從開工到建成,用了四個月時間,村裏二十多人去工地打工。大工一天一百三十元,小工一百元,幾個月下來人均收入過萬。二組的熱合曼·艾孜會一手技術活,就在家門口掙了一萬八千元。”
離烏蘇特村不遠處,是一個自然形成的巴紮,毛驢車、小四輪穿過土路,飛揚的塵土讓人眼睛都睜不開。
而這個市場還很興旺,水果蔬菜店、小飯館、烤肉攤……商鋪攤點,琳琅滿目。
如果你走近這裏,很遠處就能聽到從裏麵傳出的吆喝聲。
出澤普縣城不遠的阿克塔木鄉三村,新修建了幼兒園、商店和活動中心。生活好了,當地人自然高興,一位維吾爾族大爺打趣道:“我們這二層小樓放在你們大城市叫別墅吧?”
然而,當初征求建房意見時,大多數村民猶豫不絕,不是不信任,就是嫌費用多。
精明的上海人,援建民居自然不甘人後。
上海援疆指揮部考慮到各戶家庭經濟能力不同,設計了大、中、小房型供選擇。等看到新房子人畜分離、幹淨宜居後,不少村民動了心,想建房了。他們還驚喜地發現:國家能補助一萬元,上海援建資金補助一萬元,鄉、村集體各補貼一萬元,其餘的還享受貼息貸款。
上海援建的民居,很注重“因地製宜”。比如葉城很多農民以種植核桃樹為生,要蓋新房,就要砍果林,可上海專家們提出了“林中建房”——圍牆開洞,核桃樹枝穿牆而過,家家庭院裏,搭建了葡萄藤。新建房屋還大規模應用了新技術,如太陽能利用、汙水處理、建築節能等。無論是安居富民,還是定居興牧工程,或者是保障性住房,上海都是這樣援建的。上海援建兩次獲得了喀什地區“特殊貢獻獎”。
上海援疆總指揮張仁良告訴筆者:“恒產者方恒心。維吾爾族同胞曆來居住的是‘木板夾心、外夯黃泥’的土房子,十年左右便要大修;如今的新房子極大地提高了他們的生活品質。”
暖陽耀眼來,生活多芬芳。
這是2015年4月的一天。一個陽光明媚的春日。和田市首都花園小區。
吃過早餐,與鄰居在院子裏聊聊家常,中午一起吃頓羊肉湯;
下午,相約一同去社區文化室的數字影院,看會兒譯製節目;
晚上,跟在新疆大學讀書的孫子通通電話。
這是七十六歲維吾爾族老奶奶塔吉妮莎曼普通的一天。
自從2010年搬離“土瓦房”,她住在這裏五六年了。
在這個小區,像塔吉妮莎曼老奶奶一樣,棚戶改造搬遷戶共計一千三百二十戶人家,小區內實現民族混居,也是正在實施的“嵌入式模式”。
“亞克西(維語‘很好’)!亞克西!”每當被問起居住條件的變化時,塔吉妮莎曼總要將維語的“好”重複多遍。
幾年前,她住的是一間簡陋的土坯房,想要吃水,隻能去院子裏壓井,取暖隻能燒煤。自從搬進了和田市首都花園小區,老人的生活徹底改變:九十平方米的三室一廳可以自由布置;土井不見了,打開水龍頭就是自來水;煤不用搬了,哈氣成冰的冬季裏,廚房裏的壁掛爐讓屋子暖意洋洋。
在充滿民族風情的客廳中,老人擺上一桌子的和田棗、巴旦木、蘋果、饊子,打開電視就能欣賞到維語節目,老人晚年生活過得有滋有味。
“我們院裏設有衛生服務中心,看病很方便,還有免費體檢。每周孫女回家前,我都去小區超市買零食來等她回家。這就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生活了。”塔吉妮莎曼說。
萬裏戍邊意深長,晚年關懷不能忘。八十八歲的沙海老兵王傳德,是當年穿越“死亡之海”塔克拉瑪幹大沙漠、和平解放和田的一千八百名勇士之一。自從就地轉業、成為一名兵團戰士以來,王傳德就把自己的一生奉獻給了和田的建設事業。
2010年,北京人來援疆時,他還住在土坯房裏。北京市領導第一次來和田對接援疆任務時,看到兵團戰士們的居住條件,忍不住落淚,當場拍板拿出盤子外資金一億六千萬元,啟動六大試點項目。王傳德老人居住的棚戶區改造,成為六個項目之一,實現了當年拆遷、當年竣工。
第二年,王傳德和一批沙海老兵就搬進了質量一流的京昆花園小區。
2012年,鑒於老人子女都在其他團場工作,組織又安排他住進由北京援建、設備完善的小區養老院。
過去五年,北京市共投入援助資金十五點二億元,用於八萬七千二百戶安居富民工程,改造二十七萬九千一百平方米棚戶區。截至2014年底,北京市援疆的安居富民、定居興牧工程,已基本完成。
2014年7月。伊犁河穀。
陽光燦爛得令人炫目,花香四溢得令人陶醉。
走進鞏留縣牛場牧民定居點,一排排安居房錯落有致。哈薩克族牧民巴合提的新家裝修考究,客廳、臥室地麵鋪的是木地板,彩電、電冰箱等家用電器,全是新的。
牧民巴合提的妻子巴麗拉說:“我們家的房子有八十平方米,是前年秋天蓋好的,自己隻掏四萬元,政府補助七萬元。去年春天,又花了兩萬五千元進行了裝修。住進這麼漂亮的房子,我們全家很高興。”
2013年,伊犁旅遊旺季時,他們在自家的院子裏開一個牧家樂,專門經營哈薩克族特色美食。
巴麗拉說:“現在黨的政策好,我們牧民定居,國家還給補助,再加上援疆在資金和技術上的幫助,讓我們實現了安居樂業。”
在2011年“十一·一”地震中,鞏留縣東買裏鄉莫因古則村受災嚴重,全村一千六百五十戶居民中,有六百八十三戶的房子成了危房,有二十一戶房屋倒塌。莫因古則村利用援疆資金,按照“高起點、高標準、高質量”,實施災後重建整村推進。如今,莫因古則村一幢幢漂亮的抗震安居房十分顯眼。寬闊平坦的柏油路兩旁,不僅有路燈,還種上了風景樹,修建了綠化帶。看到如此美麗的村莊,個個村民的臉上掛滿了幸福的笑容。
……
2011年12月10日,對於七十六歲的拜城縣低保戶伊明·麻木提來說,是個大喜的日子。
這一天,他拿到了安居富民房的鑰匙,在兒女們的張羅下,告別了曾經生活了大半輩子的土坯房,熱熱鬧鬧地搬進了寬敞明亮的安居富民新房。
兩室一廳一衛一廚,八十平方米的磚混結構抗震安居房,同時配套五十平方米的羊暖圈、三十平方米的雞舍和半畝地的菜園果園,達到了新農村建設“三區分離”,即生活區、養殖區和種植區分離的要求。
伊明·麻木提家隻是一個縮影。在全疆,有一大批住房困難的農牧民在下雪前搬進新居。
2013年3月31日清晨,在一陣“劈劈啪啪”的鞭炮聲中,新疆生產建設兵團七師一二四團十二連職工楊新軍搬進了新家,鮮豔的對聯映紅了他的笑臉,幸福的感覺充溢著他的胸中。
在江蘇淮安援建的兩室一廳新樓房裏,他看著嶄新的一切,激動地說:“能夠從住了十幾年的土坯房搬進寬敞明亮的新樓房,我這是托了黨的援疆政策的福啊!”
……
遠山如黛,一條平坦小路蜿蜒在綠油油的田地間。豁然開闊處,一棟棟新房相對而立,黃牆紅頂與青翠欲滴的綠樹相映成畫。
盛夏時節,走進伊犁河穀,油菜田中的農家小樓,常常會讓人眼前一亮。
“太漂亮了,以前從來沒想過能住上這樣的房子!”漫步村間,常常能聽到人們發出的讚歎聲。
吐達洪·吐爾遜,是伊寧縣吐魯番於孜鄉下吐魯番於孜村村民。提起住上新房,他高興得合不攏嘴:“沒有援疆幹部的無私奉獻,我們哪能這麼快住上新房!”
“住上了新房子,以後下多大的雪,降再大的雨,也不會受到影響了,真得感謝援疆幹部對我們的關心和幫助!”吐達洪·吐爾遜年邁的老伴,接過丈夫的話茬說。
2014年10月的一天。尼勒克縣蘇布台鄉。
在尤喀克買裏村定居興牧工程示範點,剛剛搬入新居的牧民很是興奮,他們圍著新房子轉了一圈又一圈。在牧民別克·道列提巴克家院子裏,十多隻小羊或站或臥,嘴裏嚼著草料,悠閑自得。
“前有院,後有圈,中間有宮殿。”羊從散放到暖圈裏飼養,從過去低矮破舊的土泥房到如今寬敞明亮的大院套,別克·道列提巴克似乎有一種跨越時空般的幸福:“我家住的新房太漂亮了!”
全家五口人的貧困戶馬木提·牙生,如今已是六十多歲的人了。他說:“走幾百米就有醫務室,我高血壓的事情再也不用害怕了。”
……
與上述農牧民一樣,現在住進漂亮新房的農牧民,已經遍布全疆各地。
新一輪全國援疆開始後,安居富民工程,作為新疆二十二項重點民生工程之首,備受關注。
項目要求:每戶建築麵積原則上不少於八十平方米,每戶建築保證水電氣、廚衛浴等設施齊備,房屋內部功能齊全,附屬設施配套。
這意味著“居者有其屋”,不僅是建住房的問題,而且是要實現更先進與實用的目標。
新一輪援疆幾年中,這一民生工程投入規模之大、受益麵之廣,都是前所未有的。
如今,行走在新疆廣袤的大地上,從帕米爾高原的雪山腳下到吐魯番的葡萄溝,從伊犁河穀的高坡山地到大漠邊緣的戈壁綠洲,幹淨敞亮的富民安居房隨處可見,不時讓人感受到一種生機蓬勃的力量。
援疆,進一步加深了新疆各族群眾的幸福底色,提升了新疆各族群眾的幸福指數。
“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這樣的浪漫理想,真的在古老的西域大地上成了現實。
故事之一:上海“洋涇浜”村民蓋房子也要規劃
2014年12月5日。這是一個陽光明麗的冬日。
南疆巴楚縣多來提巴格鄉庫木且克勒村。
村口小廣場上,各式戶外健身器材,村委會、衛生室、文化室、警務室、超市,都被冬日暖陽包裹著。
站在村衛生室門口,多來提巴格鄉安居辦幹部奴麗比亞·吐遜朗聲笑道:“怎麼樣?咱這和城裏小區沒什麼差別吧。”
多來提巴格鄉,是上海援疆安居富民工程的試點,僅用三年時間,全鄉二十個村大部分農戶都住上了安居房。
村民買海提·司馬義家的房子八十三點二平方米,一室兩廳,加上院子,占地約一畝。“別小看這院子,規劃設計有講究。”副鄉長王保合說,“西邊是羊圈,屋前一片葡萄園,羊糞提供給自己的菜地、葡萄園,菜地裏的草再喂羊。庭院循環經濟模式住宅,特別實惠。”
村民蓋房子還要規劃?
三年前,當地幹部想的可沒那麼複雜。鄉鎮哪有總體規劃、控製性詳細規劃?那時,他們還聞所未聞。“高老師來了,就不一樣了。”巴楚縣住宅建設局規劃辦公室凱撒說。
凱撒說的“高老師”,就是上海同濟城市規劃設計研究院的高琦,多來提巴格鄉安居工程的建設規劃,就由他和他的團隊主持的。
上海對口支援的是喀什地區的巴楚、莎車、澤普、葉城四縣。過去三年,上海來了上百名規劃人才,走進這些地區的八十多個鄉鎮、一千多個村莊,幫助農民規劃“蓋”新房子。
閔師林,是上海援疆副總指揮、喀什行署副專員,每次蓋村民新房,他都要帶上規劃人員到安居點現場查看,有的點前後要去二十次。
“這不是簡單地蓋房子,還要與富民規劃、新農村規劃、鄉鎮規劃同步協調。”上海規劃專家顧問組組長毛佳樑說。
各鄉各村建築風格不同,規劃原則卻一致——住宅建設避免求大,最多一百五十平方米,村衛生院、文化室等公共服務配套不能少;既要讓農民住上新房,又能結合庭院經濟有效開展生產。
葉城縣依提木孔鄉原村民居住區內,成片的核桃林鬱鬱蔥蔥,安居房就“種”在果林裏,既增加農民收入,還能持續改善環境;澤普縣阿克塔木鄉四個村六百多戶民居集中建設,集民族風情建築、特色民俗商業和林果采摘為一體,發展農家樂,催生出了新城鎮。
三年來,上海援疆安居工程使四縣三分之一農牧民受益,村鎮功能得以提升。莎車縣縣長艾海提·沙依提感慨道:“過去,咱們的鄉村建設‘見新房不見新村,新農村沒有新村莊’。這一輪援疆建設完全不一樣了。”
“好的規劃也是生產力。”毛佳樑說。基於可持續發展的規劃設計理念,避免援疆安居工程淪為簡單的土建項目,而讓它成為係統的鄉村重塑過程。
這就是上海“洋涇浜”的道道。
故事之二:較真的援疆常務副縣長
如何使安居富民成為真正的“民心工程”?
對安居工程,霍城縣出台了當地建材的臨時最高限價,由政府統一采購,縣、鄉還定期組織質量和進度的監督檢查。
江蘇援疆幹部、常務副縣長孫誌紅則身先士卒,親自主抓,及時督促檢查。
2011年6月,蘭幹鄉梁三宮村的安居工程就出現了問題。
在檢查現場,孫誌紅一看,房屋地基南北坡度竟然相差九米!這還了得?
要知道,這樣的地基,就等於是在山坡上建房子,要是遇到洪澇雪災,那不是把百姓害苦了?!
豈能這麼幹?為何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原因究竟在哪裏?
孫誌紅一追查才得知:原來,建設材料漲價了,有一個承包人僅搞二十多套房子,就拔腿走人了,
而繼續負責的伊犁七星公司為了降低成本,就開始“因陋就簡”了。
見此情景,孫誌紅頓時火冒三丈,氣憤難忍,對著現場的伊犁七星公司董事長郝清林狠狠地發了一通火。
而郝清林也毫不示弱,反唇相譏地回敬孫副縣長說:“孫縣長,又不是你家蓋房子,即使是你娶兒媳婦蓋房子,也不用你這麼操心!”
“那不行!我要對援疆的項目負責!對霍城的老百姓負責!”孫誌紅毫不客氣。
“材料漲價了,你知道嘛,縣長!如果按照原來的協議,我每平方米要虧損四百多元,別人都做跑了。我不幹了,怎麼樣?”
“告訴你,如果不幹了,以後就別想在霍城找到項目幹!”
……
郝清林委屈地告訴筆者說:“結果呢,這項目,我自己虧損近七十萬元。當時我非常氣憤!”
筆者問郝清林董事長,現在如何看待這事?
他笑哈哈地說:“我現在完全理解了孫縣長的良苦用心了。再說,我們當地人幹錯事,大家可以原諒;要是江蘇援疆領導幹錯事,那就不能原諒了。我現在知道他們工作難度大,理解他們。”
……
故事之三:“我們的生活像花兒”
[剪影一]幸福定居的哈薩克族牧民
3月的和靜,一陣陣清新的春風撲麵而來。
進入和靜縣的河北新村,人們看到二層四戶組合的小樓設計新穎,小樓之間有舒適的景觀步行小路,柏油路麵整潔。這樣美麗的新村,安居的是來自草原的主人。
看著新村,來自巴音布魯克草原的牧民巴爾內興奮地說:“住樓房,領工資,喝自來水,洗熱水澡,這樣的事過去做夢都不敢想!”老人的孩子在附近一家企業上班,每月有幾千元的工資。
“排水、給水、燃氣、供熱、照明、通信、綠化、車位、農機具大院,這些設施一應俱全。”牧民阿斯木·亞生感慨地說,“設計人員想得真周到!”
早在2010年6月,新一輪援疆大幕拉開後,河北省就投資一點二四億元,在和靜縣啟動了新農村示範村項目——“河北新村”建設。
項目引入東部農村民居建設新理念,實行前瞻式、高標準設計,同時針對定居牧民生產生活需要,加入了養殖小區、農機大院等配套設施。
河北新村建有一百二十五棟四戶組合的二層小樓,每戶三室兩廳,麵積一百二十平方米。新村可安置牧民五百戶,居住人口約兩千人。新村建有綜合服務樓、幼兒園、村委會辦公室、衛生所、文化活動中心。
在巴音布魯克草原,年過半百的吉尼瑪放牧四十多年,搬進新村後,從此過起了定居生活。回憶起山上的生活,吉尼瑪無比感慨。他家牲畜最多時曾擁有八百多頭,但日子過得並不富裕。用他的話說,原因是“靠天養畜”,哪兒有水草就去哪兒,而草場退化又日趨嚴重。
“定居後,我們的生活會有曆史性大變化!”吉尼瑪說。他的兩個孩子已經在附近的企業上班了,全家人都在憧憬未來的美好生活。
走在北疆哈巴河縣吉林新村的大街上,平坦的柏油路縱貫全村,直通縣城,一百五十棟牧民新居整齊排列,在藍天白雲的襯托下,潔淨明豔。
2011年,在國家項目和援疆資金的扶持下,哈巴河縣投入一千七百零五萬元,實施吉林新村集中定居工程,新建定居住房一百五十棟、暖棚暖圈一百五十個。
在哈薩克族村民吾爾列尼汗八十五平方米的新家裏,三室一廳一廚一衛的樓房格局,液晶電視機、冰箱等電器一應俱全,處處顯現出現代化氣息。“以前我們住在河穀一帶,房子都是很久以前蓋的,很破舊。2011年,我們享受了國家好政策,沒花多少錢就蓋起了新房,現在住進來已經四年多了,房子質量很好,冬天很暖和。”吾爾列尼汗說。
吾爾列尼汗很開心,中央、自治區、縣財政的三級補貼資金共九萬八千元,吉林省援疆資金補貼了一萬元,自家僅花了兩萬八千元,就搬進了這套溫暖的新居,並配套建設了院落、暖棚暖圈。
現在,她和兒媳婦夏天在院子裏種蔬菜、養奶牛,加上丈夫和兒子外出務工,一年下來能掙七八萬元,一家五口人的生活越過越紅火。
吾爾列尼汗說:“現在定居了,種種地、打打工,沒有以前轉場放牧那麼辛苦了,收入還比以前高。這都是國家的好政策帶給我們的。”
在過去,牧民們行路難、吃水難、上學難、就醫難、銷售難……實現定居後,這些問題都解決了;新村實現了水、電、路三通,住房、棚圈、飼草料地、青貯窖都有。
在這裏,吉林省還投入一千五百萬元,建設了占地四千五百畝的經濟示範區,將養殖、溫室、果菜花卉、良種及種子繁育等都集為一體,為村民進一步脫貧致富鋪平道路。
吉林新村黨支部書記塔拉甫高興地說:“援疆項目還給我們村配套建設了村辦公室、文化廣場、雙語幼兒園等。”
塔拉甫對吉林新村的明天充滿了美好的憧憬。
[剪影二]喜上眉梢的維吾爾族村民
兔年(2011年)伊始,對於維吾爾族村民買買提依明·薩依提一家來說,可謂喜慶萬分,全家終於搬進了久盼的新居。
紅漆大門寬大氣派,具有西域特色的門楣上繪滿了花邊圖飾,門旁的圍牆粉刷成鵝黃色,房頂上銀色太陽能熱水器,都赫然醒目。
買買提依明·薩依提,是和田策勒縣策勒鎮恰合瑪村的普通村民。恰合瑪村,共有四百七十一戶,一千六百五十七口人。
新一輪援疆開始後,整村被確定為天津援建的富民安居工程示範區。就這樣,全村人都告別了過去的土坯房,住進了水電暖齊全、寬敞而又明亮的富民安居房。
在這個新村中,每家每戶都有一個飼養牲畜的暖圈,還有一個三分地的蔬菜大棚。
買買提依明·薩依提高興地說:“我現在有三套房子,總麵積有一百五十多平方米呢。”
就在他的新居不遠處,還有兩間破舊低矮的土坯房。在那個土坯房裏,他全家住了十多年。如今,那個土坯房已經被他當成了倉庫。
走進如今的恰合瑪村,新建的柏油路縱橫交錯,連接著民居和農田。路兩邊歪歪扭扭的商店和民房,早已不見了影蹤,代之而起的是整潔美觀的居民區和綠化帶……
令買買提依明·薩依提喜上眉梢的是,搬進新居後不久,他的小兒子阿力木江就出生了。
他逢人就說:“我小兒子一出生就趕上好日子嘍,感謝祖國援疆的好政策,讓我們日子過得越來越亞克西!”
[剪影三]滿懷憧憬的柯爾克孜族新村民
2015年4月的一天,春天的陽光讓人激情澎湃。走進柯爾克孜族村民居馬洪·卡西木溫室大棚,居馬洪·卡西木指著大棚裏紅彤彤的西紅柿,心裏喜洋洋的。他說:“我的西紅柿很好賣,賺錢多,這太讓我高興了。”
在短短一年時間裏,江蘇常州便援助烏恰縣建設完成十個牧民定居新村,阿依布拉克新村距離烏恰縣城僅有兩公裏。
居馬洪·卡西木高興地說:“住上安居房,我的心裏暖洋洋的。”
在居馬洪·卡西木居住的小區附近,有著一千一百座溫室大棚。這是烏恰縣戈壁產業園,顯得十分壯觀。
在此,居馬洪·卡西木承包了四座蔬菜大棚,裏麵種了西紅柿、黃瓜、菠菜。靠著承包這四座蔬菜大棚,他在不到半年的時間裏,就入賬兩萬餘元,而搬到這裏之前,他們全家隻能靠五十隻羊和三頭牛過日子,一年的收入不到五千元。
在這裏,我們看到,與以往的荒僻、蒼涼景象不同,如今村莊充滿了活力。從村子到縣城的路上,二十多棟居民樓拔地而起、連接成片,一條條綠化帶如綢緞般延伸,為戈壁灘增添了盎然生機。
像居馬洪·卡西木等九十六戶搬進新居的村民一樣,2013年烏恰又有八百七十戶牧民搬到了這裏。
他們和居馬洪·卡西木家一樣,都是祖祖輩輩在山上放牧的柯爾克孜族牧民。
在阿依布拉克新村樓房的牆體上,隨處可見村民們用柯爾克孜文寫下的標語:“我們的心和祖國相連……”
如今,沉浸在幸福生活裏的居馬洪·卡西木說:“現在有錢了,我一定要讓兩個孩子接受良好的教育,長大後好好回報國家的恩情,回報內地親人的恩情。”
● 就業,通往夢想的春天
無事生非,安居樂業。
就業,影響著新疆的社會穩定;就業,影響著新疆的經濟發展;就業,事關民族團結。
就業,是對口援疆的頭等大事,是民生工程的重中之重。
援疆促進就業,是立體的,是多渠道的。
就業,闖蕩沿海很精彩。
這是2011年12月8日的下午,從烏魯木齊開往江蘇徐州的火車,載著策勒縣五十名少數民族青年,緩緩駛出火車站。
這些青年,帶著親人的期盼,踏上了前往青島的務工道路。
小夥子吐爾遜·吐森江則是第一次去青島打工,他的內心充滿了喜悅和憧憬。
“我妹妹和朋友都在(青島)鞋廠打工,一個月能掙不少錢呢。”他興奮地說,“掙到錢後,我回來要買輛車跑運輸。”
外出打工是艱辛的,但外麵的世界更廣闊。
2014年10月29日。烏魯木齊。
雪後初霽。四百八十九名新疆籍勞動者齊聚烏魯木齊火車南站。
16時06分,汽笛一聲長鳴,載著這些勞動者的專列緩緩駛出站台。這趟專列在五十個小時後,終於抵達廣州。
10月底的花城廣州,依然溫暖如春。
南國的羊城,夜幕雖已早早降臨,但熱鬧繁華的廣州火車站,依然燈火輝煌。
31日晚上8時05分,來自新疆的T36次列車,雖姍姍來遲,晚點了兩小時,但終於駛進廣州火車站,車廂內四百八十九名新疆來粵務工人員,興致勃勃,迅速收拾起行李。
當列車停穩,車上乘客一下站,早已候在站台的老鄉,就急忙上前,送去熱烈的擁抱。
來自疏附縣、伽師縣、烏恰縣、阿克陶縣、阿合奇縣等新疆各地的領隊們,則在車廂口高舉喇叭,用家鄉話大聲叫喊著各自的隊員,抓緊下車列隊。
而廣州的萬寶和豐力、東莞的綠洲、佛山的諧達、惠州的國統和大統六家企業,早已備好專車,專程來迎接這些新員工。
這是第二次中央新疆工作座談會後,粵新兩地首次組織專列成規模輸出勞動力。
來自新疆的務工者,一下火車就感受到了南國的盛情與暖意。
萬力公司,是廣州豐力橡膠輪胎有限公司下轄子公司,位於從化明珠工業園鼇頭工業基地,這次共接收了四十六名新疆籍勞動者(主要是維吾爾族)。
這裏的環境如何?生活狀況如何?
11月1日上午,新進的新疆員工從萬力路三號大門進入廠區。一進大門,這些新疆員工就萬分欣喜:偌大的廣場上,圓形噴泉噴湧四射,園區內隨處可見青蔥植被綠意盎然。
走進車間,工人們正在大型機器下認真勞作,他們熟練的器械操作演示,使整個工作看起來並不複雜。領隊告訴身旁的新疆籍員工們,隻要經過為期半個月的崗前培訓,他們也能完全融入到生產線中。
原來,為迎接這批新疆籍勞動者入粵,廣東專門組織發動了一批各方麵條件好的企業,並對飯堂、宿舍和生產線專門進行了改造和安排。萬力公司便是其一。
萬力公司為新疆籍員工安排的宿舍非常周到,一樓設有閱覽室、健身娛樂室等文化活動場所,往上四層均為生活住宿區。四人間帶有敞亮的陽台,每間房都配備了電風扇、衣櫃及寫字台,整潔明亮。
在萬力公司原有食堂的二樓,公司專門對廚房進行了改造,專設了清真餐廳,更換了廚具,並由維吾爾族員工重新規劃采購點與采購流程。羊肉與雞肉,是專門從深圳穆斯林清真食品公司購買的,廚師也是維吾爾族人。
帕提古麗·吐爾迪,是負責萬力公司這批新疆籍務工人員的領隊,從塔裏木大學畢業後,她就隨這批務工人員一起南下到此。
來之前,帕提古麗最擔心的是這裏沒有家裏吃慣的饢,還特意帶了些來。到廠首日在員工食堂用過午餐後,她對此再無顧慮:“沒想到在這裏也能嚐到家鄉的味道!”
在這裏宿舍一樓的閱覽室,新疆籍員工每晚可學習兩小時普通話,還有專門的教材,方便大家學習。
到沿海務工,新疆籍勞動者需要應對三個困難:一是語言,二是生活習慣,三是技能水平。
離開喀什兩個月後,十九歲的艾克班·熱合曼第一次感受到了南方的秋意。下班後,艾克班·熱合曼來到宿舍陽台上,給喀什的老父親打了個電話。
電話的那頭,是喀什下午陽光正燦爛的時間,父親聽到另一邊的兒子催促著自己,趕緊去辦張銀行卡。
原來,剛剛領到兩千六百元工資的艾克班告訴父親,辦一張喀什的銀行卡,可以方便他把每月省下的工資打回家裏。
2014年8月17日,艾克班·熱合曼坐上開往廣東的火車,第一次離開喀什。作為家中最小的兒子,艾克班最受父母疼愛。臨行前,依依不舍的父親一再挽留,但一心想到外麵闖蕩的艾克班,還是邁出了家門。
其實,艾克班早就想好了,平日裏看到父母在田間地頭勞動很辛苦,但家裏的生活沒有大的改善。他在心裏早已發誓:“我這輩子不想當農民了。”
現在,艾克班是東莞市厚街鎮綠洲鞋廠的一名流水線工人。他領到了人生的第一份工資是兩千六百元。
在兵團三師五十一團的老家裏,自留地加承包的二十畝地全部種棉花,一年下來收入不超過三萬元。身為兒子的艾克班心裏清楚,自己每月省下一半工資,就差不多夠家裏一個月的開銷了。
“出來一個人,能帶動一個家庭。”五十歲的達吾提·吾斯曼說。東莞距離新疆四千多公裏,但他堅持說,即使兒子還不大會用普通話打招呼,他也要把兒子送到東莞“看世界”。
從2014年8月起,東莞援疆幹部就開始勞務輸出對接,將一百三十六個新疆小夥子送進了東莞一家鞋廠。
在東莞的綠洲鞋業有限公司,二十二歲的百合提亞對新環境很陌生。這個新疆年輕人剛來時,因語言不通,每次走出工廠,都要拉上四五個同伴。
百合提亞坦言說:“很想家。”但為了學本領,他不得不走外出務工的路。按照他的計劃,他要學好普通話,再闖蕩兩年才會回到新疆。鼓勵百合提亞離開新疆的,就是他的父親達吾提·吾斯曼。
達吾提·吾斯曼,是新疆生產建設兵團第三師五十一團十二連的連長。他說:“孩子們出來學到的不隻是漢語,還有很多先進的東西。”
在新一輪對口援疆中,東莞對口支援的是兵團第三師圖木舒克市,也是較早啟動對接新疆有組織勞務輸出的市。
近幾年來,廣東出台了一係列資金補貼政策,扶持新疆籍人員到粵就業,把新疆籍勞動者納入廣東就業扶持範圍,給予崗位、社保、培訓、技能鑒定、交通、夥食等補貼,並給予企業基地建設補貼。
同時,製定企業招用新疆勞動者工作指引,明確規範新疆勞動者合同簽訂、工資福利、保險等多方麵權益,保障他們在廣東穩定就業。
2015年4月20日,喀什地區嶽普湖縣人社局大院內,聚滿了送行的人們,二百多名外出務工人員背上行囊,將行李裝上行李箱,秩序井然地走上客車,準備前往山東打工。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鐵熱木鎮七村農民阿布都紮伊爾·麥麥提激動地說:“以前想都沒想過能出去打工,離家太遠了,沒有途徑,招聘要求又高;現在政府有條件組織我們出去務工,聽說待遇還不錯,這樣的好機會,我當然第一個報名。”
二十六歲的小夥子加馬力·吐遜江也是外出打工人員中的一員,他家裏總共有五口人。由於土地較少,哥哥、嫂子都外出打工賺錢。那天,他也踏上了外出打工的征程,他對未來充滿了希望。
巴依阿瓦提鄉農民達尼爾·玉山說:“以前我打工就是自己去找,去之前對打工的企業也沒什麼了解,遇到好的企業還好,有的打了工,工資還不一定能拿到。我這次打工一切都由政府聯係,根本不用擔心工資啥的,還把我們直接送過去,感覺打工特別光榮有麵子。”
二十一歲的帕夏古麗·依明已是第三次外出務工。這一次,她和老公一起去,家裏人都非常支持他們。他們準備好好掙錢,回來後蓋漂亮的房子,讓孩子也能過上城裏孩子一樣的生活。
2015年4月25日上午。疏勒縣張騫公園。
赴山東務工人員歡送儀式在這裏舉行。此次前往東營的疏勒縣務工人員有三百三十九名,將開展為期一年的務工曆程。
歡送現場,彩旗飄揚,人頭攢動。前來送行的人們絡繹不絕,他們當中有的是縣機關領導,有的是父母,有的是兄弟,有的是妻子,有的是戀人,有的是朋友……
縣委
書記等領導到場,為這些務工者送行。當務工人員代表從
領導手中接過團旗時,現場氣氛沸騰了。
5月4日,塔什庫爾幹縣委院門口,三輛大巴載著九十二名塔吉克族青年,前往山東東營市藍海大酒店務工。
5月5日,又有二百五十六名維吾爾族務工人員到東營,開始他們的新生活。這些維吾爾族同胞全部來自喀什地區疏勒縣。
和以往不同,這一次,山東援疆指揮部和東營當地的企業達成共識,招收的都是夫妻工,以便於他們安心工作。
維吾爾族務工人員齊曼古麗說:“去了以後能學到很多知識,開拓我的思想,主要吸引我的地方是企業的環境,還有企業的工資待遇。”
經過四天四夜的行程,他們順利抵達東營博大食品有限公司。公司特意安排了一百多個標準間,讓夫妻工們一起工作,一起生活,更快、更好地適應環境。
這次招收維吾爾族夫妻工赴山東就業,是山東援疆模式的新突破。
“千裏姻緣一線牽。”
一語道出了十一對柯爾克孜族新人共同的心聲。
2015年4月12日上午。福建泉州晉江市陳埭鎮。
361°(福建)鞋塑科技有限公司員工食堂內,一片火紅,喜氣洋洋,一場務工青年集體婚禮在這裏隆重舉行。隨著歡快的音樂響起,十一對遠道而來的柯爾克孜族新人喜結連理。
361°(福建)鞋塑科技有限公司廠區,是有一千多人的職工大家庭。其中,有三百四十多名是來自新疆阿合奇縣的柯爾克孜族職工。
當天,這場新疆少數民族風情婚禮,吸引了來自全國各地的務工人員前來觀禮,並得到了遠從新疆趕來的柯爾克孜族長輩的祝福。
如今,柯爾克孜族來泉州務工的人員已達四百四十人,不少人都是在福建成婚的。
根據柯爾克孜族的傳統婚俗,婚禮一般要舉行三天,日期多選擇在月底,儀式主要在女方家進行。
可現在,來到晉江工作的新人們也開始入鄉隨俗,除了男士戴上柯爾克孜族的帽子外,他們也穿上了西裝,披上了白婚紗,配飾紅喜服等。可司儀等依舊穿民族服裝,希望帶給新人們更多的喜氣。
1990年出生的吐爾哈那力,已來晉江四年了,在361°(福建)鞋塑科技有限公司做鞋墊。如今的妻子,也是四年前從新疆來的,可他們卻是在這裏工作後才慢慢認識的。
吐爾哈那力高興地說:“因為工作的便利,才能順利追到現在的新娘。”
根據政府勞務輸出政策,這些務工人員是跟著援疆幹部來到晉江的。
已工作四年的吐爾哈那力,如今已經掌握做鞋的基本方法。他說:“再做兩年,要回到新疆開辦工廠,將學到的本事帶回去。”
而像吐爾哈那力這樣,從新疆來的小夥子們還為數不少。他們期待,沿海城市的產業發達能助力新疆地區的發展。
“轉移一人,致富一家,帶動一片。”這是江蘇援疆幹部、阿合奇縣委副書記林小異的真切話語。
2015年5月,經江蘇援疆幹部的協調,阿合奇縣第九批五十名勞務輸出人員赴廣東省惠州市務工。
近幾年來,勞務輸出讓阿合奇縣嚐到了甜頭。僅2014年,全縣累計勞務輸出人員就有四千三百人次,其中疆外輸出兩千五百人次,疆內輸出一千八百人次,勞務創收實現七千七百萬元,勞務經濟產業實現了新突破。他們分別奔赴浙江、廣東、福建、江蘇等地,人均月收入有三千餘元。
家住阿合奇縣蘇木塔什鄉的阿依古麗高興地說:“勞務輸出挺好的,讓我學會了好多東西。去年,我在無錫食品加工廠結識了一同從家鄉來此打工的男友,並確立了戀愛關係。去年我倆一共掙了七萬塊錢,並在阿合奇縣佳朗奇新城購買了房子。我們打算掙夠了本錢,學會了技術就回家鄉開廠子,帶著周圍的農牧民一起發家致富。勞務輸出讓我找到了幸福,改變了我們的生活,我真心感謝國家援疆的好政策。”
就業,搭建平台是實招。
南疆和田的策勒、於田和民豐三縣,農業發展一直困境重重,農民增收自然十分困難。
針對三縣農業麵臨的問題,2011年以來,在新一輪援疆中,天津對其實行“三個一”工程:
一人一畝果;
一戶一棚菜;
一戶一就業。
在此過程中,天津通過科技農業、設施農業等多方式,促進農牧民就業增收。
首先,針對這些縣耕地少、荒地多、沙化高的現狀,天津大力推廣滴灌技術,實施經濟林和紅棗滴灌項目,使沙漠變成綠洲,開發林果七萬八千畝;在這三縣建設蔬菜溫室大棚兩千三百二十座、拱棚四千座。
古麗賽迪汗·依明,是策勒縣達瑪溝鄉喀什托格拉克村的農民。她家最早成為大棚蔬菜種植的試點戶,她的五個孩子種植四座大棚,每座棚補助兩萬元。全家每年大棚蔬菜收入就有二十多萬元,一年之後,就買了小轎車和雙排座小貨車。
在有了一定規模的情況下,天津市又製定了“科技興果富民”戰略,按照“龍頭企業+示範基地+農戶”的模式,從三個方麵入手,助推和田林果產業升級發展。即:
擴大林果種植麵積;
實現農民提質增效;
推廣農產品多元化。
天津援疆引進農業高科技企業,推廣北京“富硒園”和天津“金三農”兩大農業科技成果,建設六個紅棗示範種植基地,共七千五百畝,使得基地紅棗一級果率增長百分之五十七,平均畝產增長三成,售價高出普通紅棗的三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