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戲曲音樂以外的問題,甚多甚多,難於個個地回答,並且有許多遊記,許多專書,我不必重加抄襲,隻就我自身的經過再談一二吧。
實在各種事都是不能分開的,說戲曲也牽連了他事,說他事也牽連了戲曲。一年前,國聯教育考察團的郎之萬先生與裴開爾先生等到北平考察,觀我的和平戲曲,我遂與兩位先生相識,並在法國與德國先後得到兩位的指導很多。又恰好在法國尼斯舉行國際新教育會,又是由他們兩位任主席。新教育會中,也有戲曲音樂問題,尤其是和平問題,所以我也去參加。又如在日內瓦世界學校,也是由富於國際思想的拉斯曼先生、莫瑞特夫人等主持的,因我在尼斯的和平歌又聯想到我的太極舞,西人認為太極拳是一種有節奏的舞(或者是的,我不敢說準,也想作一個試驗),遂邀我到世界學校教習太極拳的體育。我習太極拳雖有幾年,但仍是很幼稚的,不過勉強承之,教了前部就回國了。方才所說參加世界教育的兩事,關於我的和平歌與太極舞,均不過一時充數,沒有什麼關係,但是這兩個世界教育機構予我的極好的觀感與極大的希望。關於太極拳在西方的可以通行,我也極為信賴,可惜我的學力不足與時間不足,我很盼望我們的高紫雲先生能實行介紹此項體育到歐美去,這是我對高先生與中國體育界的建議。
我這談話不知不覺地已經太長了,為簡明起見,我簡單地寫出後列的四點,並加一個比方來結束吧。所說的四點如下,是談話的一個節要:
(一) 我此次在歐洲往來十五個月得的教訓很多,最要之點,卻是使我首先注意語言文字及幼年的教育。我時常恨我年歲太大,補習太遲了。
(二) 我此次出國年餘,時間既少,貢獻更感不足,但求勉圖補救,繼續進行。
(三) 對我國戲曲界的貢獻是早作互助合作的社會組織,這也是戲曲界革新運動的一個建議。但我對於藝術的改良的意見,現在還暫請保留。
(四) 我收集的材料,容我陸續貢獻出來,有何別的意見或在彼時再補充吧。
所說的比方也列後,是談話的一個結論。我這段比方,就是把我過去、現在、未來比作兩個房舍的布置。我三十歲未出國以前是一個舊式房舍,我的出國原是想要稍稍改良這個舊房,既出國,這稍稍改良的六個月計劃,太不徹底。所以想要加工做一番較為徹底的布置,這一改變計劃,於是弄到不徹底計劃與較為徹底的計劃均未完成,現在隻好還是一麵仍舊用著我這舊式的房舍,一麵想方法逐漸完成我的較為徹底的計劃便了。至於究竟用如何的方法,勉求貫徹我的新計劃,請到相當的時候,再報告關心的諸位吧。現在實在是慚愧,久勞諸位的希望,竟無新奇的話可說,更無新奇的設備可以歡迎諸位,隻好請加原諒吧!但是我稍可自慰的一點,就是都是說的老實話,不敢“自欺欺人”,這或者也就是諸位肯原諒我的一點!
(這是寫在印有PFo “Conte Rosso” LLOYD TRIESTINO郵船專用信箋上的“談話”手稿,共14頁。1933年3月10日—4月3日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