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母親的合作 林鵬
很少有人和自己的母親合作過,是真正平等的合作,平等地共同去完成一項工作,或者進行一項事業。
我是一個很普通的兒子,上普通的高中,上普通的大學,現在卻投身於一項非常不普通的事業:對青春期的少男少女開展性教育工作。而且,我的合作夥伴,工作搭檔是——我的母親。相當有挑戰性吧?
我承認在25年的前22年生命中,我沒有關心過母親從事的工作,也不知道她帶回家的一件件獎杯、獎狀、獎章以及證書背後意味著什麼。一切都是從一封電子郵件開始的。那時候母親的打字速度還慢,母親給一個男孩回信,我來錄入。由此我知道這是一個因為自慰而想要輕生的男孩,通過母親的谘詢,他走出了陰影,重新快樂陽光。
都是男孩,我很理解他的感受,同時為自己的身心健康慶幸,也為自己豐富科學的性知識而自豪。但真的會有孩子因為錯誤的性信息而想到結束生命?老媽的心理谘詢仿佛撥雲見日,有那麼大的作用?我不相信。
慢慢地,通過一封封回信,我了解了母親的一些谘詢案例,開始有些想法如鯁在喉。
學習心理學後才知道,家庭關係中,家長有許多類型:保姆型、警察型、消防員型……我的母親絕對屬於——老師型。初次與母親交流自己對性的理解絕對是有壓力的。但是出乎意料,我們都從談話中看到了彼此嶄新的一麵,“老媽還是很開明的”和“這小子說的有點道理”仿佛是我們母子間心靈的感應。從老媽的眼中看到些許欣賞的目光,不容易啊!
從那以後,母親會跟我談談工作中的感受,我也會從一個青少年的角度給她提些意見和建議,雙方本著友好的態度,就一些敏感的問題交換了彼此的看法,對有爭議的問題從求同存異的角度出發進行探討。不知從什麼時候,我開始幫母親在網上搜集有關青少年性問題的信息;開始與母親一起設計性教育課程的內容;開始為母親的演講製作幻燈片;開始為製作“性教育的內容”探索而激烈爭論;開始分析案例,提出解決方法和建議;開始共同分享谘詢成功的喜悅……
當一個個被“性”困擾的男孩女孩走出了迷茫,重獲自信,勇敢堅強地麵對生活學習時,這是母親和我最高興的時刻;又因為種種原因一個個被“性”傷害的男孩(女孩)沒有條件麵對麵谘詢,隻能書信傾訴他們的痛苦時,我和母親同情著、議論著、也有許多無奈……這又是母親和我最失落的時刻。
麵對目前性教育中仍然存在的種種不和諧因素,母親和我會以不同的角色,但都以共同的社會責任感,奮筆疾書,用行動撥去盤繞在無知青少年心底的陰霾。母親的老師和朋友——尊敬的北京市青少年法律與心理谘詢服務中心宗春山主任,曾讚揚母親是以知識的點撥,理念的倡導,結合性心理學和人格心理學的觀點,幫助家長和孩子一道邁過性教育這道門檻的引路人。
幾年來,我見證了母親工作的敬業精神,母親為社會、為家庭、為青少年朋友所作的一切。不光是感觸,更是體驗和參與。我——她的兒子,也是她忠實、堅強、一貫的支持者,是她的智囊團,是她的合作夥伴……
我幼兒時期的性啟蒙老師是父母,當時他們並不懂得刻意地對我實施什麼性教育,他們把握的是機會。在帶我遊戲的過程中,在聽我傾述的過程中,在與我溝通的過程中,父母輕鬆而又順其自然地指導我: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包括性的話題。成功的性教育不存在難以啟齒,不存在難堪,而是要讓孩子在快樂的體驗中學到、掌握到知識和生活的基本技巧,並接納認同自己。我感到高興的是我的父母他們做到了這點。
初中正是青春期的高峰期,我同樣會不可避免地出現性問題:如生殖器的困惑,一封戀愛信件的處理等等。母親總是能在第一時間內發現我的不良情緒,用輕鬆自然的態度及時幫助我把事情擺平。因為她,我的青春期成長也少走了許多彎路。
母親不僅是我成長道路上的守護者和引導者,更是我的精神導師和合作夥伴。我們母子一起參加心理學習班,一起參加全國統考,最終雙雙取得國家二級心理谘詢師資質。
2004年,我們一起合作出版了第一本書《青澀時光》,這是一本關於青春期少男少女性教育的書。雖然母親再三鼓勵我要對自己有信心,可是我始終不敢在這一本書上署名。
《青澀時光》的社會反響很好,許多青少年看完書之後心情激動想同母親交流,甚至把電話都打到了出版社;很多家長看完書之後都有豁然開朗的感覺,從此了解了與孩子談“性”的方法;許多學校的領導和老師在看完我們的書後主動聯係母親去學校給高中生、初中生甚至小學生講座;就連武警部隊和消防部隊,他們通過各種渠道找到母親,要為年輕的戰士們進行心理健康講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