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的手(1 / 3)

表哥的手

導讀

暑假裏,中央電視台《今日說法》欄目請我為他們“說法自護營”的小營員們講講少女的自我保護,在進行的實踐短篇體驗中,由我對每個小營員的測試進行點評。

晚上九點以後,劇組兩個男老師逐一請每個小女營員去老師的房間,借口是商量一下第二天的節目。

男老師的房間在賓館中的另外一層,小營員們需要經過賓館長長的走廊,進入電梯,再走一個過長長的走廊,最後進入男老師的房間。男老師最後還會遞給小營員一杯可樂。

在樓道和男老師的房間中由工作人員提前裝了攝像,準備“非正常拍攝”小女營員們的反應。

小營員全部來自大城市,年齡10~12歲,結果令我們很失望——除了最小的一個女孩子拒絕男老師的深夜邀請,其餘全部跟男老師進了房間,進房間的女孩中隻有一位沒有喝男老師遞過來的飲料。

這個模擬實驗折射出一個現狀:中國孩子的整體自護意識比較淡薄,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信號。

案例

2004年12月初的一天下午,我接到一個來自春城昆明的20歲女孩敏的電話,她說:“鄧老師,我好不容易打通了您的電話,我的生活亂麻似的,沒有人能幫我理出頭緒,沒有辦法,我隻能求助您了。我與您書中的小霞(《青澀時光》中的案例)有相似的遭遇,但我更不幸……

“在我上小學二年級的時候,我爸爸最小的弟弟——也就是我小叔,他17歲,開始觸摸我的生殖器。當時我似懂非懂,隻覺得他不應該這樣。平時小叔對我不錯,逢年過節到我家玩,因為他比其他親戚的孩子都大,可稱得上孩子王,又因為他輩分大,所以我們都很聽他的話,自然當他觸摸我的生殖器時,我不自覺地也就服從了。”

“你還記得第一次,小叔觸摸你的生殖器是在哪裏發生的嗎?”我問道。

“我記得很清楚,是發生在爺爺家,那是一次過春節的時候,當時全家都出去了。小叔把我叫到另一個屋子,插上門,神秘地從兜裏拿出了一個帶屬相的鑰匙鏈給我看——那正是我的屬相。我有些喜出望外,小叔問我:‘喜歡嗎?’他又說:‘送給你的!’我高興地收下了。接著小叔讓我脫下褲子,觸摸我的下身,我順從地聽了他的話……等我們出屋時,大人們已經準備好飯菜,全家人圍坐在一起吃飯,我馬上融入這歡喜熱鬧的團聚中,很快將小叔與我所發生的事情忘記了。

“又一年的春節到了,在我10歲時,全家人又都到爺爺家過節,同樣的事情第二次發生了。趁大人沒有注意,小叔同樣把我叫到另一間屋子裏,這次他什麼也沒給我,直接將我的褲子脫下,我還是順從地照做了。這時我爸爸在門外大喊一聲:“吃飯了!敏這孩子哪去了?!”這使我和小叔都嚇了一大跳,我神經質地一夾腿,而小叔的手一使勁兒,當時我就覺得全身上下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小叔去開門,我慌忙係好褲子,走出去到客廳坐好。我想我的臉是紅的,心仍在緊張地跳著。再看看小叔坐在對麵,平靜得跟沒事似的,大吃著美味佳肴。以後小叔有幾次在家人團聚時又要摸我,我都堅決地拒絕了他。以後這事經常在我的腦中出現,有一次我又想起來,便鼓足勇氣告訴了媽媽。媽媽聽後沒有當成一回事,隻是說,事情都過去了,以後和他少在一起玩吧,他大你那麼多,又差著輩,不理他也就是了。但是媽媽並不知道我從小叔第二次摸我下身後,我便開始經常自己觸摸自己的下身。特別是每天晚上睡覺時,更是長時間地觸摸,我的下身分泌物特別多,內褲經常濕乎乎的,很不舒服。我不敢跟媽媽說,一是怕羞,二是自己覺得跟媽媽說了她也不會重視我的。初中三年我學習比較好,和同學的關係也比較好,這時期比較順利,小叔與我的事想起來心裏雖不是滋味,但沒有對我產生太大影響。上高中後,學習比初中緊張,一開始我的學習就顯得吃力,而且不知道為什麼經常想起小叔摸我的情景。

“而我也更加頻繁地觸摸自己的下身——我知道這叫‘手淫’,我覺得自己肮髒罪惡。我不得已告訴媽媽我下身的分泌物增多,有異味。但我沒告訴她我手淫,媽媽帶我去醫院檢查,大夫看後說不要緊,是陰道炎,給拿了些藥液讓睡覺前洗洗就行,從此我的陰道炎時好時壞,好了我就不用藥液洗了,壞了我就自己去買藥洗,我都成了醫生了。”

說到這裏敏笑了,我沒有跟著敏笑,因為那是一種茫然的無可奈何的笑,我鄭重地告訴她:“造成生殖器發炎感染沒有那麼簡單,要抓緊治療,合理用藥,治療要徹底。”

敏的案例寫到這我想起了另一個叫蕾的女孩,去年11月底我曾經接到她的電話。她在小學二三年級,大約八九歲時被未成年的表哥騷擾。

表哥住在爺爺家,蕾住在姥爺家(表哥的爺爺是蕾的姥爺)。當夏天天熱時,表哥經常光著膀子,姥爺對蕾說:“你也把背心脫下來,隻穿個小褲頭多涼快啊。”盡管蕾不太情願,但姥爺講的話還是要聽的。

蕾說:“那時我胸部已經開始發育了,表哥有時用手摸我的乳房,後來發展到摸我的下身,經常是姥姥姥爺上街買菜,家中沒有大人時表哥就肆無忌憚地摸我。

“一次我到樓下倒垃圾,在樓道碰見表哥。他看沒有人又要摸我,但我手裏拿著垃圾,很不衛生,又怕被人看見,便不讓表哥摸。表哥不依,我倆推搡起來。垃圾袋碰到我身上,我認為髒極了。從此我開始反複洗手、洗衣服,可在姥姥家費水、費肥皂總不是滋味,我向爸爸媽媽說不想住在姥姥家了,於是上高中時我回到自己家裏,這時我反複洗手、洗衣服的習慣已經很嚴重了,我不愛跟任何人交往,誰也不能到我家,因為我嫌別人髒。

“爸爸媽媽經常說我:‘你總是反複洗手,都快脫皮了,還洗什麼呀?煩不煩?’在高三最緊張時,我告訴了媽媽表哥觸摸我下身的事。可媽媽說:‘都過去那麼多年了,這事還怎麼說啊?都是親戚,行了,別想這事了,早過去了。學習緊張,別分心了,過去的事了就讓它過去吧!’我很委屈,哭了。我認為我現在這樣重複洗手,重複洗衣服都是表哥造成的,後來媽媽告訴了爸爸,沒想到爸爸不但沒反應,而是滿不在乎地說‘小孩的事,能有真的嗎?’給我的感覺好像是爸爸不相信我的話,而我所說的是在冤枉表哥似的,這讓我更是委屈,更加憤怒——這時離高考還差幾個星期,學習更加緊張,我的心情也更加煩躁,最後我隻考了一個大專。開學後住校,沒想到我在宿舍分了一個下鋪,同學們經常坐在我的床上,這讓我很受不了。隻要有人坐在我的床上,我就不高興,不斷地洗床單,為這和室友的關係很緊張。我甚至發展到不願上街,否則回來後就要從裏到外全部洗。爸爸媽媽這才意識到我不正常,帶我到很多家醫院去就診,精神病醫院也去了,診斷為強迫症,開了藥,在大學二年級時,我無法繼續學業,現在輟學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