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海鑒沉浮(1 / 3)

史海鑒沉浮

東坡情係常州

東坡情係常州

說到常州,人們都知道中國共產黨早期重要領導人有“常州三傑”——瞿秋白、張太雷、惲代英。但很少有人知道大文豪蘇東坡(蘇軾)情係常州,並終老常州。

蘇東坡一生詩詞文章做得很好,與其父蘇洵、其弟蘇轍在“唐宋八大家”中就占去了三席。官也做得很大,曾做過禮部尚書(教育部長兼外交部長)、兵部尚書(國防部長)。但也是一生顛沛流離,先後在密州、徐州、潮州、登州、杭州、潁州、揚州、定州當過地方官,還被貶流放到過黃州、惠州、儋州(今海南島)。其中兩次在杭州任職,第一次是34歲時任杭州通判(副市長),第二次是52歲時任杭州知州(市長)。政績為人稱道,杭州西湖至今還留有“蘇堤”。

他對杭州也是有感情的,曾寫過“居杭積五歲,自憶本杭人。故山歸無家,欲卜西湖鄰”的詩句,表達了卜居杭州之意。不過,估計是迎來送往,接待任務太重,他也心生厭煩。曾經說過:“人稱杭州是人間天堂,吾道杭州是酒食地獄。”既然有此感受,想來就不會將杭州作為久居之地了。

蘇東坡於卸任徐州太守之職時,也曾在《靈壁張氏園亭記》中說:“餘為彭城二年(徐州又稱彭城),樂其土風。將去不忍,而彭城之父老亦莫厭餘也,將買田於泗水之上而老焉。”在以後的飄泊生涯中,蘇軾還曾有過定居金陵、汝州、廬山、惠州等地的打算。這可在其詩文中得以印證,但均未有何實際行動。

他在常州終老,絕非是流放途中客死他鄉,而是有計劃的主動選擇。據《蘇軾年譜》及其他史料記載,蘇軾一生中到過常州11次,其中有5次是較長時間的停留,在其不少詩文中都表達了對常州的喜愛。早在蘇翁仙逝前15年的元豐七年(1084年)10月,他就上書乞求朝廷準予他在常州居住。次年春天,他又再次上書請恩。在其《乞常州居住表》中寫道:“臣有薄田在常州宜興縣,粗給饘粥,欲望聖慈,特許於常州居住。”

原來,在更早時的熙寧七年(1074年),蘇軾就在距宜興縣城(當時屬常州)五十裏的黃土村買了一份田產。蘇軾於元豐七年(1084年)獲赦遷移河南汝州,途中專程繞道來到常州宜興,再次買田置房,為移居常州作充分準備。

蘇東坡之所以情係常州,我認為首先還是因為常州的地理環境得天獨厚。常州位於美麗富饒的長江三角洲中心地帶,北靠長江、南接太湖,瀕臨東海,屬於北亞熱帶海洋性氣候。常年氣候溫和,四季分明。雨量充沛,光照充足,適宜植被生長。加之又是丘陵地區,群山疊翠,雲霧縹緲;泉水潺潺,竹浪鬆濤;處處可見田園風光,時時如入人間仙境。

特別是常州盛產毛竹、江竹、淡竹、石竹等各類竹子,有多處稱為“竹海”的奇觀。這對於號稱“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的東坡先生來說,實為夢寐以求的絕佳福地。在詩文中他也毫不掩飾自己對常州山水的喜愛:“買田陽羨吾將老,從來隻為溪山好”;“山寺歸來聞好語,野花啼鳥亦欣然”。

元豐八年(1085年),蘇軾在南都(今河南商丘)接到了朝廷批準他常州居住的詔命。他更是喜極而歌:“歸去來兮,清溪無底,上有千仞嵯峨;畫樓東畔,天遠夕陽多。”

縱觀中國曆史上的文人,大體上都經曆過這樣的心路曆程:少年壯誌,滿腔熱血,盼出將入相,“居廟堂之高”,報效朝廷,光宗耀祖。而在宦海沉浮之後,終於體驗到世態炎涼,風雲莫測。於是渴望歸隱山野田園,寄情於山水,相忘於江湖。從陶淵明到白居易,從“竹林七賢”到“初唐四傑”,(還有咱老謝家的“大謝小謝”——謝靈運、謝朓),概莫能外。這或許就是中國文人的一種宿命,蘇東坡也隻是走了同一條路而已。

另一個原因是常州的人文環境也很好。常州是吳文化的發源地之一,擁有5000多年的人類文明史,曆來崇文重教,名家輩出。據統計,從隋唐開科取士到清末,常州共出過9名狀元、1546名進士。建國後,常州籍的中國科學院和中國工程院院士多達60多人。常州與蘇州、杭州、北京並列為曆代出文人學者最多的4個城市。

清人龔自珍寫過這樣的詩句:“天下名士有部落,東南無與常匹儔。”“匹”是匹配、匹敵;“儔”是夥伴、同伴。就是說,東南沒有哪個地方的名士數量可以與常州相提並論。宋代的陸遊說得更明確:常州“儒風蔚然,為東南冠”。

而早在嘉祐二年(1057年),蘇軾金榜題名,進士及第,同科中進士有宜興(時屬常州府)的蔣之奇、單錫以及武進的胡宗夫。在瓊林宴上他們把盞言歡,相見恨晚,結成莫逆之交。

蘇軾從蔣、單、胡三人的介紹中,了解到江南的綺麗風光,山川秀色,萌生了把常州宜興作為今後卜居之地的打算。他的《次韻蔣之奇》一詩就是在宴會上同蔣潁叔的唱和之作:“月明警鵲未安枝,一棹飄然影自隨;江上秋風無限浪,枕中春夢不多時。瓊林花草聞前語,罨畫溪山指後期;豈敢便為雞黍約,玉堂金殿要論思。”這就是蘇軾與友人定下卜居常州宜興的“雞黍之約”。

後來,蘇軾又先後結識了常州的錢公輔、錢世雄父子、胡修仁、單鍔、孟震、滕元發、邵民瞻、蔣公裕、報恩寺長老等友人。日後胡修仁成了東坡的女婿。東坡和單錫的關係也從同科密友成為至親。

在蘇軾後期的宦海生涯中,尤其是在他遭到貶謫的流放生活中,這些好友給予了他無私的關心和援助。尤其是錢世雄,在蘇軾被貶南方時,不斷派人給他送信送物。真是不是親人,勝似親人。這都給予了落難中的蘇軾以莫大的精神慰藉。親情、友情的聲聲呼喚,也是最後讓蘇軾義無反顧地選擇終老常州的原因。

北宋建中靖國元年(1101年)6月,蘇軾終於返回了魂牽夢縈的常州。然而,年老體弱的他在返回常州的途中又不幸染病。抵達常州後才一個多月,一代文豪走完了他65年的人生旅途,仙逝於常州顧塘橋畔(今前北岸)孫氏館。最後遂了他在熙寧七年(1074年)於常州悼念錢公輔的《哀詞》中之夙願:“大江之南兮,震澤之北。吾行四方而無歸兮,逝將此焉止息。”

遺憾的是,蘇軾駕鶴西去之後,並未在他一生鍾愛的常州入土為安。這是因為他的父親蘇洵早就有意要遷居河南洛陽:“經行天下愛嵩嶽,遂欲買地居妻孥。”為守孝道,蘇軾遵從父言,臨終前致信其弟蘇轍:“即死,葬我嵩山下,子為我銘。”

1102年,蘇軾安葬於河南汝州郟城縣釣台鄉上端裏嵩陽峨眉山。

雖然蘇軾沒有在常州當過父母官,但常州人民對他還是懷有深厚的感情。這不僅是由於他為常州留下了彌足珍貴的精神財富——據《鹹淳重修毗陵誌》記載,蘇軾有關常州的詩作有近20首,為此誌所載詩人的詩歌數量之首;更因為蘇軾是處處體恤人民疾苦的好官。

在熙寧六年(1073年)蘇軾任杭州通判期間,常州地區發生大旱,民眾饑饉。蘇軾奉命前往常州賑災,除夕之夜,為了不驚擾地方官吏和廣大民眾,竟泊舟運河,過了一個寒冷、孤寂的大年夜。並作《除夜野宿常州城外》二首來表達內心感受,其中兩句:“多謝殘燈不嫌客,孤舟一夜許相依”,就是當時的真實寫照。

元豐六年(1083年),蘇軾在受貶謫居湖北黃州期間,還上書《進單鍔〈吳中水利書〉狀》,力薦常州宜興縣進士單鍔所著《吳中水利書》。可見,蘇軾又在為治理常州的水患奔波勞碌,問策舉賢。這樣體恤民情的父母官,怎能不讓老百姓肅然起敬、倍加愛戴呢?難怪當蘇軾的噩耗傳出,“滿城(常州)上下,谘歎之涕。”“吳越之民,相哭於市。”

900多年後,常州人民在當年蘇軾泊舟運河的艤舟亭一帶,建起了“東坡公園”,以永誌紀念這位一生坎坷、情係常州的偉人。

公園內保存有禦碼頭、廣濟橋、禦碑亭、東坡洗硯池等古跡。禦碑亭內保存著乾隆皇帝南巡時所寫的6首詩的碑刻,公園艤舟亭橋東,建有蘇東坡拄杖撫須的高大塑像和刻有他詩詞的碑石。再向東,便是康熙、乾隆二帝南巡時興建的萬壽亭行宮。宮牆西側鑲嵌著康熙禦題褒揚蘇東坡的“坡仙遺範”四個遒勁大字。

在萬壽亭行宮西北側的東坡書院,陳列著蘇東坡的《赤壁賦》、《寒食帖》、《念奴嬌·大江東去》等一批難得一見的珍貴書法墨寶影印件。

朋友們如到常州遊玩,別忘了到東坡公園拜謁一下這位大文學家兼好官清官。

杜甫真慘

杜甫真慘

杜甫與李白,一個是詩聖,一個是詩仙。怎麼讚美這哥倆的文學成就及影響力都不為過。但兩人在世時過得好像都不怎麼好,相比之下,杜甫會更慘些。其一是官沒有李白當得大,雖都懷才不遇,杜甫更鬱悶些。其二是杜甫家庭人口多,生活負擔重,不像李白還有“五花馬,千金裘”。其三是杜甫性格溫和易被人欺負,有《茅屋為秋風所破歌》為證。

做一個平常人不算慘,做一個“非富即貴”的人更不會慘。慘的是做一個被折騰的人,一會兒在天上,一會兒在地下。

杜甫就是這樣,因“三吏”、“三別”,被捧到天上;因“揚李抑杜”的政治需要,又被貶到地下,如郭沫若老先生的《李白與杜甫》,把他批得夠嗆。

時至今日,還有人在折騰他,如最近網絡瘋轉的組圖“杜甫的一天”,將高中必修3語文課本中的杜甫圖像惡搞。正在仰天沉思的詩聖被塗鴉成現代玩友:或是端著狙擊槍扮酷,或是戴著墨鏡騎電動車兜風,或是穿著運動服打籃球,還有跟美女翩翩起舞的……人們感歎“杜甫很忙”。

確實,杜甫也曾承認自己年輕時做過很多荒唐事:“性豪業嗜酒,嫉惡懷剛腸”;“放蕩齊趙間,裘馬頗清狂。……呼鷹皂櫪林,逐獸雲雪崗”。按現在的說法,就是一名玩家兼“問題少年”或者“憤青”。

對此次惡搞,杜甫草堂宣傳人員稱,2012年恰逢詩聖杜甫誕辰1300周年,館內的紀念活動正在籌備。這個現象引起大家關注杜甫是好事,但因為對象是杜甫,網友創作時也要考慮杜甫的身份地位,尊重傳統文化。

其後杜甫草堂方麵的表態則有些激憤了:“這是童心嗎?這是幽默嗎?這就是潮流嗎?這值得鼓勵嗎?這已喪失了對人格最起碼的尊重,何況是對這樣一位被尊為‘中華民族脊梁’的偉大詩人?包容有尺度,娛樂有底線,世界文化名人值得世界的尊重和禮遇,‘杜甫很忙’值得我們思考和反省……”

本人認為,無論古今中外,任何一個偉人都會有這樣或那樣的一些缺點錯誤。但問題在於,一個民族,一個國家,是否應該保留一些屬於比較神聖的領域?

事實上,世界上大多數國家都有一些不可觸犯的“禁區”。如2012年夏天,由以色列裔美國導演薩姆·巴奇萊製作並導演的電影《穆斯林的無知》,被指褻瀆了穆斯林的先知,從而導致了大規模的反美浪潮,就是一個明顯的例子。

杜甫是1300年來,國人心中為民鼓與呼的偉大的人民詩人。其“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等經典詩句,為他奠定了在廣大人民群眾心目中的崇高形象。惡搞杜甫,確實是失去了娛樂的底線。如果一個國家的民眾對誰都沒有敬畏之心,那麼將對社會的價值觀造成毀滅性的衝擊。

事實正是如此,“杜甫很忙”之後“包拯很黑”又掀起了熱潮。杜甫已經很慘,現在輪到包青天包大人了,下一個又會是誰呢?

苟且焉能偷安

苟且焉能偷安